馬爾科不必聽我的,我迷迷糊糊想着,是我要聽他的。
時間如同心跳,一不留神,就會消逝。
當秋葉開始大範圍飄落,冬天便不會太遠。而冬天悄然将至,一年也就快要畫上句号了。盡管我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時間就是那樣無情的東西,它不等人,隻管流走。
我無所謂未來會怎樣,随遇而安而已。但馬爾科有清晰的目标,想在一年内完成别人七八年的學習量。即便他有多年從醫的經驗,并不是一無所知,這也仍然是一個極具挑戰性的任務,需要他在短短一年内整合過去幾十年的曆練,并且将其編譯成現在的“語言”——某種意義上而言,也是一種“從零開始”。
我允許他去做自由的鳥,隻要不違法亂紀,我都不會幹涉他想航行的方向。
我知道人之所以會設立目标,是為了抵達而非放棄。而馬爾科之所以這樣決定,是因為那就是他心之所往的地方。
可時間着實太緊了。偶爾,我會思考馬爾科會不會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為此,我觀察了他足足一個月——
一個月。
食堂大師傅的創作開始遭遇瓶頸,《規定》要求最受管理員好評的一百道菜裡得熟練掌握七十道,七十道以後,每多十道,增加一個評分等級。
我們連吃一星期瞧不出水準,連吃一個月,他的技術開始飄忽不定,大不如前。
而馬爾科被我連續觀察一個月,他對學習的熱情卻是别無二緻的充足穩定。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思考顯得多餘,我們家馬爾科是……先天學習聖體!
惡魔果實果然會對食用者會産生全方位的影響。
我發現了,馬爾科體能優秀,耐力水平一騎絕塵。就連卡卡西和修兵,兩個能力者,也是望塵莫及。
上個周末,我在客廳追完時尚潮流周刊的頒獎晚會,洗澡護膚,準備上床睡覺。
都十一點了,馬爾科突然說他要晚點睡,想做套試題。
“這個點做試題?”
“嗯……這本書馬上看完了,基本都會,測試一下看看。”
但我看他手裡的書還有厚厚的一疊沒有翻閱,看完約莫淩晨一兩點了,他還要做試題?
我不理解,我大為震撼!
“你不準備睡覺了嗎?”
“我晚點睡,你先睡吧,”他把被子掀開讓我快進來。即便和我說話,眼睛也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手裡的書本。
——真有人讀起書來手不釋卷啊?
這對我來說可太震撼了!
我不知道别人,我隻知道我自己——學習當然是好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隻是讓我學習的話……就不太行。
不感興趣的知識,我學一會兒就疲憊;感興趣的内容稍微好點,但也好不了太多,學多了還是很累。
修兵總說我和卡卡西是“脆皮”選手,日常“缺藍”。他形容地十分貼切,我和卡卡西誠然如此,容易疲憊,經不起太多折騰。
要我像馬爾科這樣高強度自主性學習,我絕對不行,别說我了——高強度連續學習一個月,周内五節課拉滿,從早上八點一直到晚上九點半,周末非但不休息還要更進一步查漏補缺——這樣連軸轉,就是不算“脆皮”的修兵也不行啊!
我們的身體是肉長的,而馬爾科的身體像鐵打的。
整整一個月了,他似乎完全不會累,也幾乎不需要休息。
“怎麼了?”見我沒睡,目不斜視盯着他看,馬爾科換了個姿勢,單手拿書,騰出一隻手來抱我,“冷嗎?”
“不冷,”我搖了搖頭,“你真的要看書嗎?”
“嗯?”他挑了下眉,想起點什麼似得,問我,“要我陪你睡覺嗎?”
“……那也不用。”
算了,他喜歡看書就看書吧。
我都說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白熾燈明晃晃的,有點刺眼。馬爾科伸手去關,我叫停他,不準。
他那隻空空探出的胳膊繞回來摸我的頭:“大小姐,打開你怎麼睡覺啊?”
“關了對眼睛不好。”我縮進被子裡,不給他摸了。
“幹什麼,”他又把我捉出來,“捂着睡覺空氣不好,快出來。”
我睡不着。我糟糕的睡眠質量經過馬爾科的調整,有所好轉,但還不足以和明晃晃的白熾燈作戰。
我還是想縮回去,馬爾科攔着不讓。他要關燈,我也不許。
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爬起來翻出了壓箱底的寶貝——前幾年流行珊瑚絨卡通睡衣,卡卡西一眼相中了“粉紅小海豚”款,特意排隊給我買了一套。
我不想穿連體睡衣,這睡衣有一條碩大的毛絨尾巴,雖然顔色粉嫩,但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瞧着像個傻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戳中了卡卡西的少女心,他非常喜歡,非常狡猾地選在了過生日把它送我當禮物。
禮物!太可惡了,卡卡西!
我不僅含淚着收下,我還得感謝他。
……
往事不堪回首。
總之,這東西在我衣櫃裡壓了幾年,沒想到還能在這時候起到了作用。
“大、大小姐,你要這樣睡覺嗎?”我一從浴室出來,馬爾科就開始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看。
笑聲不時回蕩在房間裡,我忍無可忍,問他:“我看起來很傻嗎?”
“沒有啊,怎麼會,”他不笑了,清了清嗓,一改口風,“這麼穿多可愛啊,粉粉嫩嫩的。”
“……”果然,那就是很傻吧。
——“你穿着多可愛啊,粉粉嫩嫩的!”
非要送給我的時候,卡卡西也這麼說。
難怪卡卡西一見馬爾科,就對他很有好感。或許這就是一種同頻共振——明明我和卡卡西都是第一次見馬爾科,但他們卻會因為“共性”有天然的親近。
我就沒有,我連馬爾科在笑我,我都不知道。
“地震了嗎?”我縮回被子裡,床突然開始抖,驚得我瞬間探出頭來。
“沒、沒有,不是……”馬爾科憋得臉都紅了,索性不憋了,笑出聲來,“哈哈哈,大小姐,你這扮相太可愛了!”
他忍俊不禁的樣子瞧着比卡卡西還要癡迷。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居然是真的,連馬爾科都不例外。
我本以為他溫柔又體貼,性格平和穩重,人應該是最成熟的,符合我心目中寵辱不驚的成熟男士“刻闆印象”。但是自打我穿上“粉紅小海豚”,我就像身處地震中心一樣,一直在搖晃。
馬爾科樂不可支,笑得床都要散架了。
我該慶幸我們家住平房,否則,樓下鄰居肯定要來投訴我們。
“……”
算了,我不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