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了整整一星期,絞盡腦汁也思考不出結果。
天氣越來越冷了,冬至那天,馬爾科有三場考試,從考場出來他為我揭曉了答案。
“……好了,睜眼吧。”
“什麼?”
“你打開看看啊。”
考完試應該立馬回去上課才對,但他帶我往離校的方向行進,而且還神神秘秘地交給我一個信封。裡頭是一疊散發新鮮油墨味道的鈔票,但他哪裡來的錢啊?
我看着馬爾科,腦子裡拉響警報:“不許違法亂紀!”
“我沒有,”他一副無語樣子,撿起來被我丢掉的牛皮信封,“你看清楚啊大小姐,這上面寫了——稿費,感謝馬爾科先生投稿的稿費!”
這上面是寫了,稿費,這是稿費。
但什麼稿費?什麼時候?什麼情況?我怎麼不知道?
我是不是又忘事情了!
我不知道!我瞳孔地震!
看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馬爾科笑得開懷:“這是我上個月結課以後,寫了點臨床的心得。然後嘗試着投稿到周刊,還真的被選上了,所以……”
“……所以發了稿費?!”我不敢相信。
“嗯,所以就發了稿費。”他笑着肯定。
他有稿費!我驚得目瞪口呆!
天呐,馬爾科來我們家才多久,他就能賺錢了!
第一桶金還是稿費!
“……這可不要告訴修兵啊,”我下意識地告誡馬爾科,“千萬不要,修兵可是努力了一年才開始有稿費的!他會被打擊的!”
馬爾科一愣:“啊?可是,這就是委托修兵幫我修改的。”
“真的嗎?”
“真的。”
那我要立即、馬上、現在,一刻也等不了,告訴修兵了!
十秒鐘之内,電話即刻打到修兵那裡——
“修兵,你在忙嗎?”
“不忙,怎麼了?”
“馬爾科投稿賺到稿費了!”
“是啊,一次性收了兩篇,有三千塊。你才知道啊?”
“我才知道!馬爾科說是你們一起做的。”
“哈?他在說什麼啊——内容是他寫的,我隻是幫忙排個版而已。又沒做什麼。馬爾科的文章寫得很有深度,專業評價很高……”
可是排版也很辛苦,修兵也有付出許多。一家人别說兩家話,客氣的話不必多說,謙虛的話也一樣。
電話裡,修兵極盡全力地誇獎馬爾科,我打斷他:“你們都了不起!”
優秀不需要比較。他們都很優秀,修兵是,馬爾科也是。
能得到雜志社準三栖主編修兵老師的誇獎,隻能說明我們家馬爾科優秀!優秀,無需多言!
“——你怎麼連我都不告訴啊!”我埋怨他,我以為我們關系最好了!
“哈?沒有不告訴你,隻是想給你驚喜,”馬爾科笑着說,“不是有個小姑娘想吃羊肉湯麼?”
我不明白:“哪有小姑娘?”
他挑着眉,不答反問:“你說哪有小姑娘?”
我不知道啊,我說沒有小姑娘。
“沒有嗎?”
“沒有啊!”
“好吧,那沒有吧——”馬爾科歎了口氣,一副被我打敗的無奈,“那麼,是哪位小姐纏着我要吃羊肉湯,還不讓我告訴修兵呢?”
“……”
真的沒有小姑娘,我們最近沒有和小孩子打交道。至于他說的“纏着要吃羊肉湯,還不讓他告訴修兵”的人是我——所以馬爾科在說我嗎?
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冰封的記憶一點點回來了。
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天,是我纏着馬爾科要吃羊肉湯那天!
“……你說我嗎?”我終于明白了。
“是你呀,”他笑得無奈,甚至還歎起氣來,“除了你還能有誰啊……我沒有告訴修兵,沒有出賣你,我隻是告訴他我想試一下,修兵直接幫我聯系雜志社了。”
然後他寫文投稿一氣呵成。
而我隻當他在上課,不便打擾,誤把投稿用的論文當成了醫學筆記。
“你好棒呀!”我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多少次對馬爾科刮目相看,他實在太優秀了!
“也沒有吧,”馬爾科推了下眼鏡,口吻淡然,“其實不是很深刻的見解,分享了一點臨床經驗而已……在我們那裡是十分尋常的内容,隻不過這裡沒什麼人讨論——”
一番話輕飄飄地脫口而出,他不以為意,把成果歸因為“不值一提的時間差紅利”。
而我不以為然,我覺得馬爾科太謙虛了。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永遠不會掉餡餅。
馬爾科有所成就,自然是因為他有所努力。
那所謂的“一點臨床經驗”“在海賊世界裡尋常可見的内容”……是他接觸、發現、解決,積累、歸納、消化,然後提出假說、自證結論的成果。
就算“一點臨床經驗”已經是過去了,過去不值一提,但至少現在,他也悉心辨别了過去和現在的差距,而且明确地找到了這個差異點,并針對這個差異點組織了語言、形成了文字、輸出了内容——這難道不是努力嗎?
何況海賊世界尚未大規模散場,馬爾科卻并非海賊世界第一個到來的人。
在此之前已然到來了許許多多出身海賊的醫生。可迄今為止,醫學界尚且遺留着這個“差異點”等待馬爾科發表論文探索——世界上沒有偶然,這隻能說明唯有馬爾科有實力接受幸運女神的點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