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不住了,不僅眼皮擡不動,大腦同樣轉不開。我準備了華麗的告别詞,卻連“晚安”兩個字都來不及說,人直接昏迷過去。
萬幸的是,這個周末不必早起——沒有早八真是太好了!言而有信也是極好的優點!
馬爾科答應了陪我睡覺,這一覺我們又睡到正中午。
等日光掩蓋了月光,我在明媚的春色裡睜開眼睛,馬爾科就在我身邊,沒有看書也沒有看手機,而是靜靜地躺着,注視着我。
陽光充盈着房間,叫黑夜無處遁形。
他注視我的眼眸像小潭一樣深邃,眼波流轉有如水體般清冽。在柔和的月光裡,搖曳着靜谧的沉醉;在躍動的日光中,閃耀着輕盈的光明。
我沒有辦法,我會被漂亮的事物吸引。
睡眼惺忪間,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自行湊了上去。
“唔!”
清晨的擁抱或許來得有些突然,馬爾科吓了一跳。
但他并未推讓和躲閃,一見我就咧開嘴笑,用溫柔的語氣招呼着:“哈,早喲,大小姐~”
“嗯,早。”
“睡得真香啊……還沒有睡醒嗎?”
“嗯……”
我磨磨蹭蹭地點頭,是的,還沒有醒呢。人迷迷糊糊地尤且犯困,伸懶腰的功夫,我趴在馬爾科身上“呼噜呼噜”。
之前我不知道,一直都像抱抱枕一樣,老老實實地抱着他的腰睡覺;現在我知道了,他的接受度尤其高。
我不用顧忌馬爾科會害羞——沒有,昨晚我試驗過了,他不會——抱胳膊、抱腰、摟脖子,真的如他所說,怎麼抱都可以,他沒有一丁點排斥的意思,相反,他還挺喜歡呢!
昨晚一摟他脖子,馬爾科就偷偷笑,然後高興得一直出口癖。
今天我抱過去,他又是這樣——
“幹嘛呀,大小姐?”他雖然問我,可是嘴角都咧到了耳根,“這是什麼聲音yoi~”
“是小貓很舒服的聲音yoi~”
“啊,幹嘛學我說話?”
“學小鳥說話yoi~”
我當然是在逗他,像卡卡西從來逗我一樣。我沒什麼幽默感,但我可以有樣學樣——這也是一種社交技巧,而且我很擅長。
馬爾科短暫的驚愕了一陣,慢慢看出了端倪。他知道我在逗他了,忍着笑意,再不肯上當。
于是我又開始“呼噜呼噜”——
馬爾科一秒破防,“噗”的一聲,哈哈笑我:“幹嘛呢,怎麼又發出小貓的聲音呢,你是小貓嗎?”
我當然不是,我告訴他:“我很舒服……”
“有這麼舒服嗎?”
“嗯!”我伸出腳,蹭着他小腿,讓他體會體會什麼是我的“舒服”——
“感覺到了嗎?”
“什麼?”
“被窩好暖和,舒服得腳背都會跳芭蕾了……呼呼。”
“……”他沒有接話,愣住了,眉頭微微一挑。
我以為他沒有接受到我的幽默——這是一種文學技巧,我同時用了比拟和通感的手法。我把我的人和我的腳比拟在一起;又把暖和的溫度體驗,通感成了對藝術和美的品鑒。
通感是一個比較高級的文學技巧。我會用,但我可解釋不來。
嚴格來說,這不算是常規意義的幽默,而是文學的魅力。
兩種事物表面毫不相關,但内核可以一緻。如果能在瞬間把握住那微妙的相似點,則語言之魅力,妙不可言。
我沒有辦法直接擁有感情,修兵教我用通感去感受和理解。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但我該怎麼解釋呢?馬爾科愣着,我也愣住了。我不困了,正要開始飛快轉動大腦,卻聽“噗”的一聲——
“……哈,大小姐!”
馬爾科不是不懂,他隻是被妙到了。
通感這種文學手法對他而言似乎有點過于前衛,馬爾科沒有接觸過,頭一次接觸,驚為天人。他眼睛明亮得仿佛在放光,嘴上亦啧啧稱道。
“你怎麼會說出這種形容啊!”
“很妙吧?!”
“是啊,”他笑個不停,捏着我下巴左顧右盼,“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能可愛成這個樣子?”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馬爾科到底吃什麼長大的,怎麼笑起來這麼有威力?
我們的小床又開始地震。我還沒醒,還想趴在他頸窩裡睡回籠覺,這下可真沒得睡了。
好在天氣倒是很好,春天到了,窗外總是飄來陣陣花香鳥語。
新生的木葉在微風中窸窣作響。袅袅炊煙裡,不時傳來修兵和卡卡西的聲音……
“卡卡西怎麼在家?”我瞬間驚醒,連忙詢問馬爾科。
“他在家嗎?”馬爾科不知道,平常應該知道的,他和卡卡西關系緊密,但今天例外。
“你睡得好香,光顧着看你睡覺,沒注意看手機,”馬爾科告訴我。
“……好吧。”這理由讓我沒有一點辦法反駁。
算了,往好處想,至少說明我們越來越親密——至于卡卡西為什麼在家,隻要起床問問就知道了。
我确定他在家,聽動靜,也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更衣洗漱,和馬爾科一起出房間。
“卡卡西!”我跑着去飯廳找他。
“喔!大小姐起床了?”卡卡西在,笑呵呵地一把接住我,“怎麼了?”
“對不起,我是個笨蛋。我昨天晚上才明白原來我對馬爾科說了很傷感情的話,謝謝你第一時間幫我!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肯定一錯到底,沒有挽回的餘地……謝謝你卡卡西!”
我實在太愚鈍了,如果不是卡卡西聰明,及時發現、及時調節,我都不知道自己會闖多大的禍出來!
“喔~”他懂了,摸了摸我的腦袋,以示安慰,“知錯就改,為時不晚呢!”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你批評地很好,下次我做錯了,也請批評我吧!”
“好啊,我會的,”他點着頭,卻告訴我,“不過這件事其實是修兵告訴我的噢!”
“修兵?”我愣住了,怎麼會是修兵呢?
“是修兵啊,”卡卡西講,“你倆總是有默契,你不對勁,他老早就知道了。那天早上我還有任務,修兵給我發消息說,他急着去單位,但心裡突突跳,怕你出什麼事,馬爾科應付不來,讓我快回來看看——”
他的意思是,其實他也是得到了修兵的通知,否則也不會來得那麼及時。
原來是修兵啊!我恍然大悟,那倒是說得通,卡卡西為何來去匆匆?不過倘若說得通,我就更遺憾了——修兵心裡有事還能關注到我,而我對他深夜徘徊的事一無所知。
我不行!我現在、馬上、立刻,要對修兵道歉!
他的聲音出現在後院,我一秒也等不住,連忙往後院跑。
“……那我這邊一旦發出了,就通知你。”
我剛走到院門處,那道門“吱呀”一聲,自行打開了。
修兵正好進屋,我躲閃不急,被門逼倒到牆上。卡卡西和馬爾科見狀,雙雙湧到我身後,修兵堵在面前,一時間,狹窄的走道被堵得水洩不通。
“你沒事吧?!”三個人異口同聲。
“沒事,沒事。”我隻是沒站穩,并沒有受傷。
卡卡西和馬爾科聯手把我從門縫裡提出來。我像是蕩秋千,一瞬間從走道蕩到了客廳裡。
之前我都沒有注意,客廳裡居然有人。這一轉身,我左手牽着馬爾科,右手拉着卡卡西,和豬扒店的老闆面面相觑。
——豬扒店的老闆為什麼在我們家裡?!
我不理解,我大為震驚。
這時候再解釋已經來不及了,他看着我們三個,神色古怪又離奇。
“……”
我已經想到他誤會了,上次見面他以為卡卡西是前男友,馬爾科是現男友;這下可好——我和馬爾科一起從房間裡出來,我徑直去抱了卡卡西。
我現在才發現卡卡西剛才在倒茶水,那茶水就是在給老闆續杯。
可惜我發現得太晚,眼下全無挽回之地,以我貧瘠的說話本事,又屬實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而老闆也很尴尬,同我四目相對,他滿臉都是震撼。
關鍵時候,好在有修兵替我解圍,也替他解圍——
“不好意思,您久等了,”修兵招呼着,端來茶水。
“呃……沒有沒有!”老闆如夢初醒。
“我這邊已經溝通過了,沒有問題,一周内給您答複。屆時,我仍然會通過這個号碼聯系您。”
“呃……好的好的,謝謝您!”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豬扒店的老闆為什麼會在我們家?修兵要送他走了,老闆突然回身,跟我打起招呼。
“中午好,小姐!”他讪笑着,說着極其客套的話,“許久沒有見到您了,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
“嗯,中午好。”
我和他可不熟,突然的對話隻讓我感覺生疏與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