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世界上所有的父親對于自己的女婿都沒有幾分好顔色,楚清源也一樣,他冷聲道:“站起來腰膀挺直給朕看看。”
李莳景依然站了起來,大方站在兩人面前,面對楚清源的人目光也沒有絲毫畏懼,楚清源點點頭,心中稍稍對他高看幾分,再看外貌,劍眉星目,頭發高束,額間帶了一塊暗藍色的雲紋寶石抹額,整個人站立如松柏,越發顯得俊美帥氣。
楚清源心中稍稍松下了一口氣,幸好這少年外貌過關,自己家的白菜也不算被豬拱了。
他沉思兩秒,觀察到李莳景站姿異于常人,活脫脫是個練武之人,剛剛積累下來的好感瞬間變成了憂慮。
一個人自小的皇宮中無依無靠,饑寒交迫下真能長得如此優秀嗎?
若是這個人生存異心呢?那楚醒安輕易就将置于險境。
楚清源内心疑慮如開閘的洪水襲來,對于面前之人再也沒了之前好感。
“你練過武功。”楚清源沉聲道。
李莳景一時拿捏不住楚清源心中想發法,見他又喜又冷的反而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将目光投向了楚醒安。
楚醒安還以為他在遲疑霍娘的事情,淡聲道:“不想說就算了。”
楚清源聞言嗔怪地看了楚醒安一眼,這丫頭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李莳景當然不會忤逆的老丈人,直言道:“會。”
這句一出,楚清源身上原本有的儒雅風流,溫和氣質全然消失不見,他的眼神變得犀利冰冷,面色毫無表情:“誰教的。”
李莳景抿嘴不在言語,十多年前皇宮的一場大火燒死了霍良姻,在這冷宮中苟延殘喘的不過是一個可憐人而已,李莳景知恩圖報,定然不能将霍良姻還活在世界上的事情說出來。
這種氣氛并沒有凝固很久,因為被楚醒安率先打破,楚醒安明白李莳景心中顧慮,直言道:“父皇,你查崗呢兒臣心中有數,不會有問題的。”
楚清源看着她,一雙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這是楚清源苦惱或生氣時才會有的表情,楚醒安以前經常看見,小時候是因為楚醒安的調皮,不過很快就能舒展,長大後就是因為這皇城的朝政之事,楚醒安幾步沒有見他舒展過眉頭。
以往白荷在的時候還會笑着摸摸他的眉毛打趣着他,後面白荷走了,楚清源除了在楚醒安面前外幾乎沒有流露過半分笑意。
楚醒安被他越看越不在意,幹脆将頭轉過去什麼都不管了。
楚清源歎息一聲站起身來:“行了,有人不想讓朕問朕就不問了,既然你會武功就讓我來看看你有多少能耐吧。”
寝殿外面地方寬闊,多餘裝飾都沒有,隻有院子右邊種着一排桂花樹,已經過了金桂開花的月份,可樹上還存留着桂花餘香,說話間隻覺得隐隐約約桂花香襲來。
楚清源讓人宮人拿了一把細長銀針給他,銀針細如發絲,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陽光灑在上面,隻隐約覺得一股雪亮在自己眼中閃過。
李莳景拿着手指尖摩挲,稍不注意,兩頭鋒利尖頭就刺破了他的手指,流出了殷紅血液,李莳景毫不在意兩指并攏微微用力,那血液瞬間不再往下流了。
元安端着一個托盤來到了楚清源身邊,楚醒安定睛一看居然是些細小樹葉,看模樣像是邊上桂花樹的。
楚清源看着葉子大小很是滿意,随手拿起幾片放在手上,對着李莳景沉聲道:“朕每扔一片葉子你都必須用銀針射中并且釘在邊上的紅牆之上,還得保證紅牆上的葉子銀針不滑落在地,如何?你可辦得到?”
銀針細小如發絲,綠葉最大不過拇指大小,李莳景站在百米開外看都看不清得另說,還要将葉子用銀針釘在紅牆上,而這銀針細小略微一用力就斷,這不僅考眼力還有巧勁,就連邊上楚醒安聽到這些要求都覺得刁難了。
李莳景點頭說明白,渾身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備,他倒是對楚清源提出的條件不怕,就是怕楚清源軟弱無力,屆時葉子沒有一點力氣扔了出去,而他又在百米開外,可能還未拔腿跑過氣,那葉子就掉在了地上。
不過顯然李莳景的擔憂事多慮的,他已說好,楚清源立刻用内力甩出了四五片綠葉,片片夾雜了罡風,直奔李莳景而來。
李莳景瞳孔微縮,他顯然也沒想到這位皇帝有幾分功夫在身上,隻微微愣神的功夫,樹葉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片更是劃破了他臉上的皮膚,一絲鮮血從傷口處緩緩落下。
他還是沒有動作,直到一片葉子直奔他的眼睛,電光火石之間,李莳景一飛身跳躍,手中銀針迅速出手,那幾片葉子就被釘在了紅牆之上,一片也未能落下,葉子在紅牆之上綠的格外顯眼,遠遠看去就像四五隻爬蟲。
李莳景還未松口氣,下一秒,如雨般的樹葉向他襲來,楚清源是一點也沒有留手,如果李莳景微微分身,即可就有葉子滑坡他的肌膚,如果位置正确,也不是沒有可能劃破李莳景脖頸間的動脈。
楚清源速度沒停,雙手不斷向李莳景飛出葉子,李莳景在院中速度快如閃電,邊上的宮人幾乎看模糊了眼睛,恍惚間隻有一道黑籃交織的身影在院中快速舞動。
半柱香的功夫已經過去,元安手中托盤的葉子也早已沒有,楚清源還想抓一把時卻落了一個空,心中很想讓元安再摘些葉子過來,可一看到楚醒安淡漠的眼神,楚清源莫名覺得心虛,半晌才咳嗽一聲若無其事說道:“罷了,今天就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