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蘇易津笑了笑,“你是覺得今日我定會罰你?”素齋陰冷,林清風微微躬身,“罰也是應該的。”
蘇易津卻繞過長案,借靈力托起林清風。
“這次我念在你為初犯,又确有苦衷,饒你一次。但他日你若做了愧對逍遙、愧對天地之事,我定不饒你。”這話說得像是家常一般輕松,但是林清風一點也不覺得蘇易津在開玩笑。
“謝謝大師兄。”林清風拱手道謝,心中輕松起來。低頭時卻見地面上寒光閃過,素齋中氣溫驟然變冷。
林清風擡起頭,手中長棍震動。
“師兄這是何意?”
蘇易津還是副古闆樣,“雖說不罰你,但總要有個交代。”
執事信任他,就算不罰鞭刑,樣子也應該要裝一裝的。
雲絮剛出院子,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承圍。他身邊站着兩個嬷嬷,低頭看不清表情,坐騎趴在一旁打盹,看起來已經來了很久了。
她停下腳步,看向承圍,這次心中沒了以往的惶恐。
“等清風回來,我自會回峰受罰。”雲絮還算鎮定,霖烏閣上的守護陣法都是承圍一層層布的,兩個嬷嬷也定會前去禀告,這件事遲早會被發現,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承圍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起來不像是生氣,隻不過擡手間已經将雲絮拖至面前。
“絮兒,看來我還是将你慣壞了。”
無為境修士的威壓強大,雲絮懸在空中,雙手緊緊握着承圍的手不斷掙紮。承圍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不留情面。
靈獸睜眼,幾人已經消失不見。
等單儀景從魂燈殿中出來,木古站在一旁打了個哈欠。
“你與清風都破境了,恭喜恭喜啊~”
他翻動着芥子袋,掏出兩串糖葫蘆來。“喏,你們一人一串,好東西。”他不等單儀景接過,又從裡面掏出兩串糖葫蘆,晃晃悠悠往前面的竹椅走去。
單儀景手上拿着兩串糖葫蘆,心中不知怎的感覺有些怪異,跟在木古身後沒說話。
木古轉過頭,看眼單儀景呆愣的模樣,取笑道,“喂,怎麼了?”他翹着二郎腿,享受着口腔中的酸甜惬意地直晃腦袋。“你們兩個十八了是吧?”說到這,有些惆怅的搖搖頭,才十八歲,他都快兩千歲了。
單儀景打量着糖葫蘆,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糖衣晶瑩剔透,山楂個大又圓,整整齊齊串在竹簽上,惹人垂涎。旁邊人嘴中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像是腳踩在積雪上,又比那更清脆些。
應該會很好吃吧。
凡間的時候他也曾見過小孩要麼牽着大人的手,要麼抓着大人褲腰,哭鬧着要買串糖葫蘆。
他手上全是凍瘡,靠着拐角處取暖,悄悄窺探。
人來人往間,小販臉上帶着讨喜的笑,彎腰逗弄小孩,又誇起自己的山楂,呼出的白氣穿過糖葫蘆。偷來的時間很快,不等大人從褲腰掏出銅闆,也不等他稍稍停止戰栗,就有人過來提着他的衣領扔進柴房。
那時候他蜷在柴草上想,如果,有如果的話,他才不要賣糖葫蘆。
單儀景看向手背漸漸淡去的疤痕,有些晃神。
“謝謝。”
就這麼一會兒,木古身邊圍了幾隻小兔子。“謝什麼,”木古的芥子袋中什麼都有,不一會兒就堆滿單儀景雙手。“好久都沒吃過你的菜了,今晚我來清風院裡。”
“......”單儀景冷着張臉松手,東西往下掉,又被木古用靈力拖上來。“诶诶,不是我,是清風。”
“清風破境,還有你,是不是該要慶祝慶祝?”
木古嘴裡嚼着糖葫蘆吐字不清,單儀景卻一下子捕捉到那兩個字。他排斥的動作頓住,東西放進芥子袋往回走。
“吃完就走。”
另一人撇撇嘴,沒有回答。
單儀景手中拿着兩串糖葫蘆,難得有些雀躍,回峰時步伐加快,等站在林清風屋門準備叩門時,卻突然冷了臉。
林清風不在。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感受着冷風吹進房間。繞過屏風,床上空空蕩蕩,長棍也不見了。
單儀景控制不住地煩躁起來,盯着空床眼神變得陰鸷起來。
去哪了呢?
以往三年,林清風的行蹤她都知曉。焚輪,山林的墳墓,演武場,主殿,院子。
她從不去其他地方,讓他很是安心。
林清風回到浮雲峰時,院子裡沒人,她身上的靈力被蘇易津全部卸了,如今隻有一兩縷靈氣順着呼吸進入靈府。
雲絮不在,林清風看向床上的被子,眼神變了下,擡步走過去坐在床邊摸了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