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白菜冒着熱氣,氤氲了單儀景的臉龐,她隐約覺得他像平常一樣笑着。
林清風腳步一轉,拿着長棍進了卧房。
湯匙攪動碗壁發出聲響,林清風及時将湯匙放到碗邊,看向坐在一旁看書的單儀景,“師尊說讓我去一趟鴻山國。”
男子似是沒想到她會對他說這話,翻書的動作停下,将已經包紮好的手隐在衣袖下,“鴻山?”
林清風看了眼長袖下隐約露出的一點繃帶,拿起湯匙在碗底劃動了幾下,“嗯,大概四五日我便能回來。”她盯着碗底看,沒有去看單儀景的眼睛。
夕陽西下,紅黃色的光透過窗花照進屋中,灑在兩人身上,甯靜又溫柔。
“這次你不必陪我去,”林清風有些心不在焉,喝湯的動作卻不慢,“師尊給的書我又在上面加了些批注,你多看看?”
她放下湯匙,将書翻到劍法第二重,“看,這是我的字迹。”
上面的批注都是根據之前單儀景生澀的地方寫的一點點技巧,卻能看出用心。
單儀景傷口上有些發癢,心緒翻飛幾次,聲音有些沙啞,“你...什麼時候寫的。”明明這幾日林清風連眼睛都沒阖上幾次,心裡承受的要比他多很多。
“湯池邊。”
話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靜。
她唯一能解解乏的時候。
單儀景的心又開始砰砰跳起來,沈落聽什麼的都已經沒了所謂,拿着書的指尖泛紅,直勾勾看着林清風。
“我一定好好練劍。”
*
白馬在夜空中奔跑,上面坐着一個面色冷淡的女修。她手中捧着一本書,夜風吹風,書卻遲遲沒有翻頁。
逍空昨日所說的“生生”攪得她有些迷茫,看向雲霧中藏着的星星,始終不得其解。
一個字,居然是兩種解法。
林清風合上書,低頭看向下方的城池。
鴻山三面環海,地形窄長,沿海的一邊停着許些船舫,看起來很亮。
大片的船舫中有一隻船隻很大,約莫有三層樓高,遠遠從上空看去都能看出其中的奢靡。
林清風緩緩落在城外,牽着白馬看向海邊的這一片船隻。
上面人來人往,女子穿着清涼,站在甲闆上招呼着岸邊的行人。裡面莺歌燕舞,彈琴奏樂聲混在一起卻有一種吸引力,引得人想要進去瞧一瞧。
這也隻是城外,城中境況可想而知,而那最高最大的,不用猜測便知是這鴻山國君的。
她轉過身,進了城外的樹林,遠處的靡靡之音不絕于耳,夜空最黑之時空中無數煙花炸響,照亮這一片沉淪之地。
林清風盤腿坐着,眼睛盯着那些煙花看,平靜又冷冽。
白馬站在一旁打了個響鼻,有些不适地拱拱林清風的後背,示意自己身上又出了汗,要林清風擦幹淨。
“是豬就拱。”
她聲音中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冷,翻出一直亮個不停的玄靈鏡。
是逍空。
[走的時候給儀景說什麼了?這幾日他都沒煉丹。]
[又在練劍了,一刻都沒有休息。]
[你是不是吹牛說自己已經到劍法第四重了?不然這小子怎麼來主殿找我說要與我過招?]
[到了沒啊,靈石别用了,銀子還有吧?]
城外的樹林中時不時傳出幾聲猴叫,晃着個長胳膊從樹梢的一頭躍到另一頭,驚起樹杈裡酣睡的小鳥。
林清風随便回了兩句,準備放下休息,就看見平日裡混亂無章的公域上突然出來一大片紅字。
【那個昆侖宗的,出來受死!】
紅字太顯眼,裡面的激動情緒也明顯,林清風點進去就看見自己的名字。
整篇都在控訴之前的人是個騙子,消息是假,騙了無數靈石是真,而上一個假消息就是她與沈落聽。
林清風将所有的消息看了個遍,突然想起那天男子進了屋子就抱着她,好像确實是有些生氣的樣子。
原來是吃味了。
身後的白馬又拱了拱她,林清風聲音徹底冷下來,“是豬就拱。”
“是我。”
一股媚香傳來,林清風轉過頭就見蕭媚生躺在地上,衣袍穿得随意,能看見身上紅痕點點,眼角媚意橫生。
“前輩怎麼在這裡?”
林清風自覺失禮,收了眼神,隻盯着那張嬌豔漂亮的臉看。
“喏,這不是剛剛雲雨過後嗎?”蕭媚生聲音帶着拐彎,看向林清風的眼睛帶着調戲,細看底下卻藏着濃郁的黑。
紮着高高馬尾的女修往後退了退,低頭時眼尾像鈎子一樣挑起,淺淡的唇扯出幾分假意的笑,在黑夜裡竟也顯出幾分妖冶。
“哦,可是前輩,你流血了。”
她聲音冰冷,眼睛帶着審視與冷漠,與她那張臉莫名相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