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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争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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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實而論,其實穆祺也不相信武帝這種精鋼不可奪其志的狠角色會被區區幾個月的見聞改變——那叫爽文,不叫現實;但他總以為,在被現代生産力強力刺激、巨量信息反複灌入之後,皇帝的世界觀會動搖、會弱化,即使不能完全改變,那也總該表現出一點軟弱和心虛;千裡之堤,潰于蟻穴,但凡劉先生有那麼一丁點軟弱的迹象,他精密設計的攻心之旅都不算是完全白費的。

——但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皇帝似乎覺得很可笑:“地府的判決純屬胡說八道,朕當然不能就這麼認了。”

武帝與幽冥糾纏多年,始終不肯承認地府判決的合理性,千方百計都不能說服。如今故技重施,頑固一如即往,卻讓穆祺頗為震動:

“難道陛下看了這麼久的現代政治理論,就沒有受到一丁點的觸動?”

地府的判決當然不能說完美無瑕,但大緻内容上還是公允的,功過是非,都說得比較清楚;判決中指責武帝窮兵黩武、濫施暴力、透支國力的種種罪狀,即使放在現代的價值觀中,也挑不出什麼太大的毛病——這也是時空管理部門主動配合地府,發任務了結這樁舊案的緣故;否則封建老登狗咬狗,外人誰會多插手?

——所以問題來了,如果皇帝願意吸收現代的政治理論,又怎麼會對持同樣三觀的判決如此漠然,乃至于排斥之至呢?

武帝哼了一聲

“朕當然很喜歡那些小冊子。”他從容道:“非常有趣,非常發人深省——事實上,朕的一舉一動,也時刻秉承着那些小冊子中闡述的精神,從來不敢違背。”

穆祺:???!

劉先生要說自己别有心得,可能還沒有人和他争論;但要說什麼“秉承精神”,那穆祺就真有些蚌埠住了——什麼叫“不敢違背”?難道哪本政治理論還強烈建議你窮兵黩武不成嗎?

“我愚鈍。”他語氣不善:“不知陛下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皇帝輕描淡寫:“朕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本政經理論中有一句話說得很妙——國家的本質,其實是暴力機器。既然是暴力機器,朕用一用暴力怎麼了?”

穆祺:…………

他深深呼一口氣,幾乎無法言語。雖然隻有短短幾句交鋒,但穆祺完全明白了,武帝并非是因為對現代世界的愚昧渾茫而口出妄言;相反,在将近半年的觀察和閱讀之後,他現在已經基本搞明白了體系運轉的邏輯,并充分領略了現代理論的精妙;隻不過這些新的論調并沒能改變皇帝的理念,反而被他融合吸納,用于構建自己強有力的三觀——六經注我,六經注我,縱使千萬般典籍語錄,也隻不過是供“我”構築自身的材料罷了!

與尋常的學者不同,皇帝學知識學理論根本不是用來反思用來自省的;他的意志如此堅定,自信如此熾烈,早就用不着什麼三省吾身了。武帝主動吸收的一切知識,都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論點找更好更精妙的論據罷了——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用心大抵如此。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穆祺禁不住都有點恍惚。說實話,能夠排除萬難成就大事,所謂“精鋼不可奪其志”的政治人物,大概都會有這麼一點近乎偏執的自信。可是吧,作為被時空管理局搓磨久了的牛馬,武帝這種近乎剛愎自用、一人獨治的做派,卻難免讓穆祺幻視出某些微妙的即視感來。

……事實上,在執行了幾次重要任務後,穆祺對封建帝王的脾氣也非常熟悉了。他非常明白,對于這種人性中的“自我”強力到不可動搖的偏執狂,口舌之争基本已經沒有作用,多半隻是徒勞而已。不過,作為被委派了任務的牛馬,他卻不能不為無辜的政治理論辯駁兩句:

“陛下的話,我不敢贊一詞。但這句話絕非是鼓勵運用暴力,更不必說,國家是暴力機器,不代表着國家隻有暴力的職能!”

雖然書寫成之後怎麼解讀就隻能由讀者發揮,但武帝的這個解讀方向也太離譜了!

沒錯,唯物主義曆史觀的确将國家視為暴力的産物,但這隻是它推論出的事實而并非崇尚的論調。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生産力決定生産關系,人類之所以隻能用暴力來組建國家,不是因為人類太壞了,而是因為人類太弱了——力量太過渺小,理智太過孱弱,所以隻能依靠暴力、依靠恐吓、依靠迷信來勉強維系秩序,避免整個社會陷入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黑暗叢林中。某種意義上,暴力是弱小時的必要之惡,不能擺脫的曆史缺陷。

但是,承認這個“必要之惡”絕不等于推崇它。實際上,唯物的曆史觀研究曆史,正是希望發現血腥往事中隐伏的規律,幫助人類強大起來,理智起來,健壯到足以擺脫迷信與恐怖的束縛,從被統治被壓迫的個人進化為完全的自由的人——即所謂“由必然的王國飛躍至自由的王國”。到了那個時候,過往一切的暴力機器也就因過時而被廢除,世界将進入新的紀元。

當然,這個目标是宏大的、遙遠的,需要長久努力才有希望。但無論如何,你說從一本正經的書裡讀出“鼓勵暴力”……那也太冤枉人了!

面對穆祺已經隐帶不快的辯駁,皇帝依舊不以為意:

“朕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朕使用暴力,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并沒有濫用的意思……”

“沒有濫用的意思?”穆祺擡了擡眉:“天下被鬧到民窮财盡、戶口減半,也是沒有濫用的意思嗎?”

“這當然是失察之過,我亦深自引咎。”皇帝道:“不過,其中畢竟有許多難以解釋的為難之處,而我施政的本心,亦絕非虐民以自逞。”

這樣平和的解釋,大概已經有委婉自辯的意思。可惜,在穆祺看來,這種态度仍然近似于pua而非反省;輕描淡寫一帶而過,并不能叫人滿意。

“我相信陛下的話。”他放緩了語氣:“陛下确實不是殘民以自逞。畢竟天下人都知道,聖上一向是愛民如子,從無區别的……”

這句話一出,皇帝的臉立刻就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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