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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伏在地的劉據目露茫然:君子豈可如小人般谄媚,這在天幕看來,竟也是錯的嗎?
劉徹看出了兒子的想法,他揮手示意衆臣遠離,方才出言:“朕讓你去學儒家,隻是因其極适合馭使萬民,你當以其為工具枷鎖而非圭臬!你可曾見朕以其中思想為人處事?!”
劉據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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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一把推開懷中美人,不屑至極:“婦人之見!皇室血脈尊貴無匹,帝王更乃天子,豈可谄媚如宦官之流!
漢武罪己诏之後即被刺殺,焉知不是帝王威嚴不複之故!”
高力士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旋即附和道:“陛下高見,後世這小小女子哪怕多了千年積澱,也遠不如陛下也。”
李隆基以金叉取了面前果盤中的一枚荔枝送入口中,聞言,清淡眼神卻看向了高力士:“不過一女郎,所讀書籍能有幾本,在你眼中,朕竟已經需要同她比較了嗎?”
高力士心中一驚,趕忙跪下請罪。
“起來吧。”對這屢有建功的愛臣,李隆基給了點警告便松了手,轉頭慨歎道,“可朕對她那個後世,可真是好奇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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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早就說過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的少少的。
結果衛太子一脈:最強後盾衛霍皆已去世,嫡系勢力被拔除,衛皇後失寵,母子二人難以面見武帝。
他的敵人呢,是對衛氏疑心漸重的武帝,是想要從龍之功的外戚黨羽,是害怕清算的朝廷重臣……
——當然,面對武帝親自出手拔除他黨羽的行動,除非此時衛霍在世,劉據擁有另外的權力來源,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有還手之力。
我這僅僅是片面的從結果出發。
隻是敵衆我寡至此,這樣的衛太子不敗,誰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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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早在天幕說出那句有關“政治”的解構剖析之言後,便忍不住失聲:“後世這位帝王,豈不聞商君馭民五術乎?!”[1]
怎能以如此易懂的方式将政治給解釋了!诘屈聱牙、晦澀艱深,本身就是一種門檻!
日後百姓若是逐漸開智,豈非社稷動蕩?
——後世之人既有本事将天幕傳至如今,顯然是掌握了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傳播手段!類似如今将陳勝吳廣喊出的“王侯将相甯有種乎”的口号,死死限制在一個階層,不傳到絕大部分人耳中的事顯然已是難以做到!
而這位帝王,不怕其皇位不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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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據嘴角卻是牽起一抹苦笑:天幕雖說她隻是從結果出發,但世間萬物,看的,不就是結果?其中因果,又有誰在乎呢……
而他,也隻不過是一敗犬……他這個太子,當的還真是不合格……
劉徹看着跪在身前,茫然自疑的兒子,永遠高懸于天際的君父終于也被父子親情所困,第一次伸出手,摸了摸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的腦袋:“據兒已經做得很好了。”
要說錯,他的原因才更大些。
天幕說的不錯,可笑他曾斥子不類父,偏偏也是他,在兒子最類自己的那刻親自推他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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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據死後,漢武帝追悔莫及,建思子宮和歸來望思之台以志哀思。
然而,要不怎麼說老劉家都是一群标準的政治動物呢!
換做是常人,對這麼個看重、愧疚的兒子,肯定想各種辦法補償、利好。他不一樣,不僅連谥号都沒給,就連兒子唯一幸存于世的孫子都沒接回來養,就撒手讓他長在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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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準的政治動物?”李世民挑了挑眉道,“後世有趣的詞彙倒是不少。武帝此行,于大漢、于昭帝都是最合适不過的抉擇。”
否則一個理法上的繼承正統,必然成為禍國之源!
“隻是苦了年幼的宣帝……”李世民唏噓着,握住了妻子的手,“若是承乾青雀,朕定然是舍不得的!”
長孫皇後反握住丈夫的手,柔聲道:“陛下拳拳愛子之心,承乾他們必然是能感受到的,你們父子之情,豈會如武帝與戾太子一般易于挑撥。”
安撫好了丈夫,長孫皇後再度看回天幕,誰也沒看見她掩在錦繡衣袍下的另一隻手早已緊緊攥着,指甲都陷入肉中。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想要松手的意思。
這是第一次,長孫皇後如此渴盼仰慕的丈夫可以無能一點,再無能一點。隻要,别夠上那千古一帝的門檻就行。
否則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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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為大漢選擇的下一任帝王,是漢昭帝劉弗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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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從天幕口中知道了這場複雜繼承人之争的勝利者,但從劉恒到劉徹的祖孫三代,卻沒一個眉頭松緩的。
他們誰也不會忘了戾太子,更何況,根據先前線索,弗陵登基時絕不會超過十歲![2]
主少國疑徹兒/自己定會選定輔國大臣,會不會就是這個大臣出了問題……?
三位帝王的腦海裡同時浮現了同一個名字——第三張ssr,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