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撞了一下，吳策端着碗一直看他，白遠臻斂眸，“燙手就先放到竈台上。”

“不燙。”吳策咧開嘴笑，他現在暖得很。

白遠臻也不再多說，冷水燒開後，白遠臻沒再添木柴，也沒有把火熄滅。

昏黃的焰火中，冷峻的側臉多了份柔和，這個人看着不好接觸，可兩次接觸下來，第一次他賣傘他爽快地給了錢，這次也是面上不說話，給他燒水找衣服，怕他感冒，還摘了金銀花給他泡水。

……

吳策喝完水，托着下巴沒一會就睡着了，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第二日天空放晴，揉着酸疼的肩膀，人迷迷糊糊地醒來。

闆凳上他昨天換下來的衣服被挪到了竈台前，看着已經幹了。

竈台下的火也熄滅了，隻靠近時，還能感覺稍微的熱氣。

院子裡傳來說話聲。

“昨天下了雨，沒能回去，用了觀裡的木柴和熱水，我會盡快補上的。”

臉朝着吳策的人穿着長袍馬褂，留着短須，看着儒雅溫和，“白老師客氣了，師兄走後，觀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昨日暴雨太大，我心下擔心，想着來看看有沒有被大雨毀壞的地方，也及時修葺。”

兩個人沒說幾句話就分開了。

吳策跑過去，“哥哥，我要上班去了，你回去嗎？”

“白遠臻”

“啊？”

“叫我的名字就好。”

居然忍了自己這麼久才提出來，吳策笑出酒窩，“好的，哥哥。”

白天再看古銀杏樹，果真很美，地面黃色的落葉像一層地毯，而遮天蔽日的樹冠被黃燦燦的銀杏葉覆滿，晨光從樹枝的縫隙漏出，恍若仙境。

路上聽到嘣嘣嘣的聲響，是修船時把船翻過來後敲擊的聲音，吳策還聞到了桐油的氣味。

吳策第一次見還挺想去看看，不過身邊人一直走路，注意力都在路上，似乎沒有過去的想法，他也就放棄了。

雨後的路不算好走，吳策腳下踩了一鞋的泥。

前面路面有兩道明顯的車轍印，原本朝向學校的方向，突然地拐向一側的草叢，并失去了蹤迹。

吳策抱着他的傘和衣服，亦步亦趨地跟着白遠臻來到河邊，暴雨後河水上漲，有些渾濁，看不清什麼。

大雨留下了一些痕迹，也掩蓋了一些痕迹。

白遠臻：“走吧”

兩個人是在路口分道揚镳。

吳策去書店開門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周六的原因，書店的人多了起來，昨天來的劉卣下午也來了。

店裡生意有了好轉的迹象。

王呂是周天下午來的，說是明天他在店裡看着，讓吳策休息一天，吳策趁機提了去書局定書的事，這兩天來了不少複華公學的學子，提了一些書刊，是學校老師和當今比較有名的學者的一些著作，店裡有好些都沒有。

王呂給了吳策一個聯系方式，說可以聯系對方，他之前就是找這個人訂的書，并把這周的工錢結給了吳策。

這算是解了吳策的燃眉之急。

當天回去得也早，路口有家賣羊雜湯的香味傳得老遠，每次過吳策都走得慢些，多聞聞味道，旁邊還有個年紀挺大的阿姨在賣豬油雞蛋餅，一早一晚的生意都很好，隔壁的魚丸湯也有些年頭的，老闆是夫妻倆，擺了四張方桌，吳策路過的時候，上了兩桌客人了。

吳策拎着剛買的面粉，長吸一口氣，覺得更餓了，抿了抿嘴唇，現在嘴裡都淡出鳥了，什麼時候能過上正常的日子。

到家的時候，左右鄰居還沒回來，吳策打算明天請雷風吃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找到現在的工作。

但現在他家無恒産，打算着明天去啟明中學路上的河邊釣魚，要是能釣上魚，他就花錢買點調料，也慰勞慰勞自己。

自制的魚竿弄好後，吳策去旁邊看了看，雷風已經回來了，吳策說了明天請他吃飯的事兒，雷風沒拒絕，也沒了前幾天見他時的橫眉冷目，“聽王哥說你在店裡做得不錯，好好幹，王哥不會虧待你的。”

雖說态度不熱切，可至少已經改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