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高山之巅。
“轟隆——”一聲,一道高大厚重的石門應聲而開,随之而出的,是一道俊逸挺拔的修長身影。
來人走至崖邊,低頭行禮道:“徒兒,拜見師父!”
“無倦,恭喜出關!”
一白發老者于懸崖峭壁邊盤腿而坐,泰然自若的樣子,仿佛世間萬物皆如無有,鶴發童顔下的面龐,一派閑适淡然。
“師父之恩,重比泰山,徒兒無以為報,還請師父,受徒兒一拜!”
還不待他彎腰,老者随手一揚,隔空制住他的行動,神秘笑道:“你既有心,那便與師父比試一番,讓為師看看,你這一年,可有長進!”
話落,老者淩空飛來一腳,力道之重,直逼得風無倦倒退數步。
他立馬運功,一個急停穩住下盤,眼神一變,不敢懈怠,使出十成功力,全力向老者攻去。
霎時,風雲色變,樹搖葉擺,快得不可思議的戰鬥,在山頂展開,直叫人睜不開眼。
時光飛逝,如梭而過。
夕陽漸沉,日落歸西。
老者一個甩手,一根二尺長的樹枝穿石而過,直直插入一塊巨石裡面。
風無倦收劍入鞘,手撫胸口,狠狠喘了幾口粗氣。
“師父……還真是不留情呐!”他無奈道,“徒兒才剛出關,您老人家下手也不悠着點兒,好不容易恢複的功力,可别一下子就給打沒了。”
“哦?乖徒兒現在感覺如何?可有不适?”
“托您的福,徒兒感覺一切正常,身輕如燕,力大無窮。”
“哈哈,你這孩子,還是這麼愛逗樂。”老者笑道,“徒兒可知,有人等了你整整一年。”
小雙兒?!
風無倦眼神微變,看着仙風道骨的師父,暫壓思念,平靜說道:“師父,徒兒有一事不明,還望師父指教!”
看着略顯狼狽的徒弟,老者轉身望天,淡淡說道:“無倦,為師知道你想問什麼。”
山風吹過,卷起落葉,層層疊疊,帶去思念。
老者坐回崖邊,以内力傳音,為這個幾經生死的五徒弟解答了疑惑。
“你之傳功是救人舍己,他之吸功是害人牟利,兩相碰撞,自不相融,互為排斥。若彼方侵入此方,則此方必敗,反之亦然。萬物相生,亦有相克,得其道法,正途慎用。”
風,吹來一絲涼意,天地之間,仿佛皆在無聲傳遞着不同尋常的消息。
“乖徒兒,去吧!你之内力,不但恢複,而且,更甚從前。是非因果,福兮禍兮,盡人事,聽天命,順應正道為之,不悔,不怨,終得善果。”
風無倦于冷風中靜立,認真聽完師父之言,見師父又如從前般靜坐修煉,他再次低頭行了拜禮,默然轉身告退。
這一刻,師父不需旁人打擾,他,還要去見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閉關一年,小雙兒,你,一切可好?
楓樹滿院,褐紅一片。
遠遠看去,院中房屋,已點起了明燈。
風無倦看着熟悉的屋子,找到與自己房間相鄰的客房,輕輕推開房門,一眼就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
一絲困意襲來,雲念雙正想起身,突感一陣冷風襲來,仿佛聽見了風吹開房門的聲音。
是她大意了,竟沒關嚴屋子。
轉身一看,手中活計悉數落地,她捂住小嘴,不敢置信喃喃低問道:“無倦哥哥……是你嗎?”
“小雙兒,是我!”風無倦三步并作兩步,飛快來到她的身邊,緊緊抱住了無數次出現在睡夢中的心上人。
“小雙兒,我很想你!你呢,有沒有想我?”
感受着熟悉又陌生的體溫,雲念雙不覺淚流滿面,哽咽着說道:“想……很想!無倦哥哥……我很想你!每日,每夜,我都在想你!你……終于出現了!”
“小雙兒,你受苦了!”風無倦将佳人嬌軀抱得更緊,隻想将所有的思念全化為行動,向她傳達自己的心意。
“無倦哥哥……你,恢複了嗎?”
聽見佳人小聲問話,風無倦擁抱良久,這才依依不舍輕輕放開了她。
“小雙兒,我恢複了,而且,比以前更厲害了,你高興嗎?”他好心情笑問。
“太好了,無倦哥哥!我很高興!你沒事就好!”雲念雙甚是激動道。
執起佳人小手坐下,風無倦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好奇問道:“雙兒,這是……”
“我……”雲念雙見他拿起她的繡品,紅着臉兒,嬌羞說道,“這個,是鴛鴦枕巾。”
“鴛鴦枕巾?”風無倦默念兩遍,會意過來,驚喜問道,“雙兒,你是說……”
“嗯。”她輕輕點頭,笑着回道,“師娘說,等無倦哥哥出關,會擇一個良辰吉日,為我們主持婚禮。”
“所以,你是在為我們成親一事做準備了?”
“準備快一年了,估計還要幾日才能徹底完工。”她淺笑說道,“無倦哥哥師門的師兄弟和師姐妹都很好,他們都很照顧我,我也沒别的事,想着能為我們的婚禮做些繡品,我……很滿足。”
“小雙兒,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無倦哥哥。”她搖搖頭道,“能與無倦哥哥相知相伴,能得大家真心相待,我一直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呢!”
從此以後,她的人生,因無倦哥哥而圓滿。
“一年不見,雙兒,你都瘦了。”風無倦輕輕撫過她的眉眼,語氣裡,滿是心疼。
回師門前,小雙兒衣不解帶照顧着他;回師門後,小雙兒日思夜盼等待着他……
他的小雙兒——得愛如此,夫複何求?
“無倦哥哥才是。”雲念雙此刻才敢仔細打量着他,不解問道,“無倦哥哥不是恢複了嗎?為何看起來……”
“很狼狽?”
“無倦哥哥?!”雲念雙驚訝反問,“你知道?”
“哈哈,讓雙兒擔心了。”風無倦輕松一笑,将來龍去脈細說了一遍。
雲念雙聞言,心裡再次為無倦哥哥的師門感到不可思議。
師父老人家她見過兩次,一次是剛回來,一次是師娘拉着師父過來給她把脈,為她寫了一份膳食,助她調養身子用。
沒想到,師父老人家的性子,還真是……
“有些像小孩子呢!”
“雙兒也這麼覺得,哈哈,不愧是我的妻子,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去了。”
驚覺自己将心中想法說了出來,雲念雙難為情道:“無倦哥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
他們,還沒正式拜堂成親呢!
再說,方才的話若是被師父老人家知道了,會不會生她的氣呀?
“小雙兒别擔心,師父他老人家啊,就是一個老頑童,孩子心性,也隻有師娘才能治得了他!哈哈哈哈!以後你習慣了就知道了。”
見無倦哥哥笑得這麼開心,雲念雙也被這份喜悅感染,眼角眉梢,皆浮現滿滿笑意。
“我知道的,無倦哥哥,我會習慣的。”
今後,這裡就是她的家,她會好好珍惜每一天的。
“對了,這一年來,可有發生什麼事?”風無倦想多陪陪她,多聽聽她說話。
一年不見,相思之苦,怎能輕易滿足?
雲念雙也有滿腹相思想要傾訴,但她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聽無倦哥哥如此問,她的話匣子自然就打開了。
“無倦哥哥,這一年來師門最大的喜事,應該就是衛師兄和夢兒姐姐的兒子平安出生了!白白胖胖的小家夥,真是人見人愛呢!”
“是啊,算算日子,小家夥都快半歲了,時間過得真快。”風無倦感歎道。
他病重失去内力一事,期間,真是錯過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