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打配合的李納,把話筒遞給他,無語地低身去撿滾到自己腳邊的那個。
“謝謝。”陳慢清了個嗓子,“尊敬的領導,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是陳慢。”
李納晃了晃話筒,“我是李納。”
“今天,我們國旗下演講的主題是:誠信值萬金,青少年當以誠為先……”
等這段演講結束,台下有人冒了句:“這怎麼越聽越像是在給我丢的那兩塊錢鳴不平啊?”
還沒引人進一步思考,一襲正裝的中年男人走到台中央,沒開口先用氣勢給大家吓了個結實:
“同學們好,今天由我跟大家做一則思想教育,鑒于星期六近十位同學的盜竊行為。經學校讨論決定,對帶頭盜竊的鄧茂光同學處以記大過處理,其餘同學按記過處理,并提交五千字手寫檢讨……”
“啊?小小鄧!黑暗戰績又添一項啊!”呂丁嚯地張開嘴。
許桑向台上看了一眼,便無所謂地收了視線。
遲遲沒見身邊的人來,他正想回教學樓一趟,就見徐富咧着個太陽形嘴徑直朝他走來,一巴掌就要落他肩頭時,許桑退了一步。
“……”徐富趁勢靈活翹了個蘭花指,又趁勢落在了旁邊呂丁的肩上,硬笑:“許桑啊。”
“在。”許桑回道。
“對你見義勇為、足智多謀的行為,等會有個簡單的發言環節。”徐富想擺出一副松弛樣,半個身子的重量都要壓呂丁身上了,“你準備準備,就可以去候着了。”
許桑輕頓,“易承呢?”
“要讓那小子上去,場面容易控制不住。”徐富對易承還是有些個持久印象的,怕他上台一陣嫉惡如仇、給場子掀了,想想都頭痛,“還是你去比較好。”
“……”許桑沒再多問,熟稔地向侯台走去。
“老徐,老徐。”呂丁被徐富的重量壓得眼冒金星,嗑着上下牙齒艱難出聲:“我人沒了。”
“年輕人說話,得圖吉利。”徐富彈了他個腦袋蹦,“别成天沒不沒的。”
呂丁嘴角抽了下:“您有理。”說完,見徐富走開,他擰了擰胳膊,吐槽:“怪不得教不了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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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哥,你怎麼來了?”陳慢正把黑白西裝換下來,剛裹上校服,就見許桑迎面走來。
許桑坐下,“發言。”
“這業務量,牛啊。”陳慢也跟着要坐過來,但想想,許哥不太像喜歡跟别人挨邊坐的人,便新搬了個凳子過來,“我聽上面那人說,小小鄧那事,你有大功,也太牛逼了吧。”
“易承的。”許桑說。
“易哥?”陳慢腦子宕機了一秒。
許桑疑惑:“怎麼?”
“沒怎麼,隻是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陳慢四十五度仰望天花闆,“不像……就感覺,唉,易哥好久沒有做過這麼傳奇的事了。”
“嗯?”許桑好奇地前傾。
陳慢起範:“想當年,易哥借獲獎宣言,把抄出個位數分數的小小鄧内涵得半個月不敢擡頭。老徐追了易哥好多天,才勉強讓易哥上台做了個道歉,哪知易哥說:‘委婉的不行,那直白點。’然後小小鄧請了一個月的假——雖然聽着過分了點,但是是真的讓人忘不了一點。”
“輕了。”許桑評價。
“許哥,你更是重量級選手。”陳慢豎起大拇指,“不過我覺得小小鄧肯定不止作弊那麼簡單,易哥的生氣阈值還挺高的。”
“嗯。”許桑雙手交叉,心情貌似不太好。
思想教育做完,中年男人意猶未盡地看着話筒,才慢慢喊出下個環節:“接下來,我們請證據提供者之一的許桑同學發言。”
才被上至五千年下至今日頭條的名言名句名案名例洗心洗肺、改頭換面,滿操場的人多少有些發愣。
才清醒,許桑就下台了。
徐富扶着班牌,心裡咯噔一聲:這也太他媽簡短了。
“我操,我男神說什麼了?我竟然放縱他的話從我右耳朵出去了!”
“我左耳朵留下了,他說:‘人贓俱獲,沒什麼好說的。’”
“有什麼寓意嗎?上次把他的發言寫進作文裡,沖了個48,這次又來薅薅。”
“沒什麼寓意,不過就那個語氣,感覺想給那幫人刀了。”
“不是,許桑的氣場有點強大啊,要放修仙世界,感覺對視一眼我就成三段了。”
“是我我也想刀人,偷别人的東西,不是有病就是腦子有坑……我存了好久才上百,給那幫人摸了,要死啊!”
“所以——”
“所以你們的錢暫時回不到兜裡。”徐富坐回講台上,“統共三千出頭,二班統計下來丢了八千,三班丢了四千,老子上哪去找錢?”
教室哄然笑成一片,有些報出自己丢了幾大千的人,也紅着臉無事發生地垂下頭跟着笑。
徐富拍拍手:“行了,這事告一段落,至于錢的歸還問題,等學校的智囊們拿出方案再說。”
“還有智囊呢,哈哈哈……”呂丁轉頭,“許哥,你說——”
他話頭停下,定定看着兩個腦袋趴着,收了話術,挺直了背地看向黑闆,還用手肘推了下趙鴻途,“背挺直點。”
“為什麼?”
呂丁硬凹:“有利于腦部血液循環。”
“……”趙鴻途挺直了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