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别吵吵。”徐富掏了二十塊出來,在衆人盯香饽饽的眼神垂涎下,交給了李雲平,“繼續加油哈。同學們也要像這組同學學習。”
而後,一步沒停地走到最後一排,立定腹語:“出來。”
“……”後三排的人齊齊回頭。
徐富摸頭,解釋:“易承,跟我走趟辦公室。”
兩人并肩走出教室,沒幾分鐘功夫,前門口就忽地踏進隻高跟鞋,白曉莉抱着一摞答題卡,頭都沒擡喊道:“易承,來我辦公室一趟。”
陳慢正要上講台守自習,聞聲,當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一排的女生往後沒尋到班長,代為回道:“在老徐那。”
“真是。”白曉莉又一腳蹬出教室,“叫老娘白跑一趟。”
“起來了,傻逼。”呂丁伸腳,踹了腳陳慢。
“是這樣的。”陳慢無事發生地起來,“大丈夫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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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學習如何啊?”徐富把易承的個人綜合成績條打印出來,握在手裡獨自看着。
他暗暗在心底歎氣:
比起其他老師,他是唯一了解易承家庭狀況的,還是托關系知道的——死纏爛打徐貴套出來的……所以,看着易承,他總會多多少少帶些曾經的濾鏡。
易承勾過椅子,在他對面坐下:“還行。”
“你這……還挺随和。”徐富前一秒看他頂高一條站着,後一秒就隻需要稍稍擡頭,頓了一下,把折線圖遞了過去,“看看。”
高一進校起,老徐曾說:别看你們現在吊兒郎當什麼都不當回事,等上了高三,成績分析圖一出來,你就知道什麼叫回事了。
易承接過,看着圖名:“理一班易承:曆次成績排名彙總表。”
工程量肉眼可見得大:大大小小的考試都彙總了,從高一上冊為數不多的幾次,到現在單一個月就能有上十幾次……折線起點在最高位,同水平位走直線走了很久以後,陡然下降,而後一起一伏最終定于山腰,以微不可察的變化波浪狀盤桓其間。
他看着這些起伏,指尖輕顫。
“壯觀吧?”徐富上半身向前湊。
易承點頭:“壯觀。”
“既然這麼壯觀,易小子,如果沒有那些額外負擔,考不考慮折上去?”徐富伸出食指,點在橫坐标标記為“高考”的那處,向上,對标至一個紅點,“折到紅點,坐标(高考,1)?”
“您——”易承視線從紙上上移,正想說“玩笑呢吧”,對上徐富被淚包裹的眼,沒再說話。
“我怎麼了?”徐富理直氣壯,摸了把眼,“我就這點願望。”
易承輕頓,轉而笑道:“那我同桌呢?”
“破壞氣氛。”徐富一根食指打到他手背,經他提醒,收回來時往下挪了一點點,“你要能超過他,我就更高興了。”
“我沒那麼有本事。”易承平淡繞開話口。
“那不能,我看上的苗子。”徐富長歎:“按你的水平,現在開始沉心,雖然是不太可能考過許桑,但隻在他下面,肯定沒問題。”
“……”易承看着他指尖,輕頓,回道:“如果可以,還是想在他上面。”
“好啊,有志向!”徐富樂呵呵地把會議筆記摸出來,念道:“學校今年特意提升了金額。去年市狀元,得的是三萬;今年特地提到了五萬。你說說,這——”
“談完沒有?”白曉莉把門推開,走進來,将頂頭那張答題卡拍在了易承手邊,“我找他要點解釋。”
“……”徐富擺擺手,心疼地像是在目送易承,“白姐,你要你要。”
“你小子,是不是不會好好學習?”白曉莉瞥到那張折線圖,一把抓起來,看完呵笑,“哎喲,這不看看,我都忘了你之前還考過第一呢?現在是天賦用完了,黔驢技窮?”
易承轉了視線看向她,問題太密集,他選擇沉默。
“說遠了。這次的周考,我有沒有講過,作文分論點跟論證分開寫,你怎麼偏偏要寫在一起……你要是是我兒子,我早一腳踹出家門了!”
易承始終保持沉默。
白曉莉的戰鬥力,從不需要誇張手法:就是聽得事外人瞌睡連天,當事人逐漸若無其事。
易承從辦公室出來時,教學樓近乎空無一人。
他回了趟教室,背過身坐在課桌上,一腳搭在椅子上。他垂眸,看着手中的折線圖,指腹下壓,指尖不可抑制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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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超市老闆掃條形碼時,說道:“還這麼烈?”
“成年了。”許桑沒多解釋,付錢後,拿過酒瓶便出了超市門。
超市老闆往外看了眼,歎氣:“我都喝不了這麼烈……害,單純的關心嘛!”
許桑單手握着酒瓶,有方向有目的地走着。
站定在熟悉的街頭時,他倚着牆,翻出了易承的電話,撥通。
“約一架?”
“約一架?”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語氣間都帶着分明的試探,尾調停頓瞬間,都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