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個名字吧,”他小聲喃喃,“我不會起名字啊,要是哥在……”曲柚戛然失聲,剩餘未盡的話語湮沒在反應過來的怔然裡。
他以後真得改改自己的習慣了,不能什麼事都下意識依賴肖承風了。
“算了,你長得這麼随便,我也随便起個名好了。”曲柚歎了口氣,小聲對斑鸠幼崽商量,“先給你取個名,就叫“随便”好了。喜歡麼?”
小鳥不語,隻是一味幹飯,吃完一管奶還要繼續。
嗯,那視頻賬号的名字他也想好啦,曲柚靈機一動,來了靈感,他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吓得腿上蹲着的毛團子一抖。
就叫【來看看鳥】!
曲柚有些懶散地笑笑,伸手撓撓小鳥腦袋,他肩膀向後倚靠着翹起腿,身軀清瘦,獨特的少年感盡顯無疑。
“你就是這個賬号的第一個主鳥公了。”
下一刻,手機鏡頭就對準了縮着脖子幹飯的小鳥。
小鳥:咕?
*
周末沒有課,曲柚下午就去圖書館預習下周的功課。
這是他打小,自從肖承風給他補課以來,希望他養成的學習習慣。課前預習,課後複習,定期整理錯題本。
可惜曲柚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肖承風讓他天天這麼做,他卻隻在周一到周五做到。
但凡周六日看不着竹馬的人影,曲柚就隻顧着撒歡玩了,家裡的狗、對門的貓、對面街道的小胖子……什麼都比學習有意思。
現在決定了要擺脫對竹馬的依賴,曲柚倒是學會主動學習了。
他像個決心遲早要丢掉輪椅的人,顫顫巍巍扶着牆,開始鍛煉自己瘦弱的腿部肌肉。
預習了下周要上的三節課,提前寫了課後習題,又把上周課後小測的錯題過了一遍,整理出來知識點。
一套做下來,曲柚出圖書館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肚子空空,精神有些疲憊,但曲柚心裡确實穩定滿足的。
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努力的每一步,都不是白費的。
切實努力的人,永遠比空想不做的人,要問心無愧得多。
出了圖書館才想起來,他的小鳥還沒喂!
幼鳥吃東西一般是少食多餐,這已經過了整整五個來小時沒喂鳥了,估計小崽子又在用頭槌門了。
為了抄近路,曲柚從學校的一片柏樹林穿行而過,開着手機背後的燈。
晚上的柏樹林裡一個人都看不見,隻有一顆顆沉默的樹,茂密的枝幹遮蔽了天幕。
手機燈光照射範圍有限,在燈光觸及不到的地方,那些搖晃的樹葉枝幹,仿佛變出了不同的形态,曲柚不敢細看。
唯一讓他心安的是,他能聽到不同昆蟲嘶鳴的聲音。
有蟲子,還算安全。
突然,不遠處的地面上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像是地面上的葉片被什麼攪亂。
即使知道這片樹林正常得很,沒有什麼亂神怪力,曲柚還是被吓了一跳!他肩膀一抖,哼出一聲哭腔,當時就想喊哥。
那處傳來聲響的地方,又安靜了。
曲柚咽了咽口水,心想好奇心害死貓,他可不做恐怖片裡作死的炮灰配角,他這就抓緊跑回宿舍。
兩分鐘後,曲柚站在一顆樹下,和地面上蹲着的一隻鴿子大小的走地雞大眼瞪小眼。
他歎了口氣,對自己頗為無語。要是他在一本恐怖怪談類小說裡,能不能活過三章都是問題。
走地雞長着一張圓臉盤子,臉盤邊緣自帶白色高光,圓圓的眼睛有着濃厚的黑眼影,不斷左右歪頭,從下往上觀測曲柚,它機警地瞪大橙黃的眼,黑色瞳孔收縮成一個黑豆大小的圓點。
它頭頂的毛微微炸起,翅膀也炸毛舉起,要用自己的氣勢吓死對面這個龐然大物。
為什麼沒有飛起來給這個沒毛兩腳獸一爪子呢,走地雞左右踩了踩腳,腳上的破繩子依然解不開,對面的人類一直沒動靜,似乎也沒什麼攻擊意圖。
它有點尴尬地收起翅膀,把腦袋轉偏,用嘴捋捋身上的羽毛,隻留一隻眼側對着人類,餘光瞟着對方。
曲柚覺得好笑,他居然能在一隻鳥身上看到“尴尬”。
圓眼睛、尖銳的下彎鳥喙,粗壯銳利的爪子,棕黑色的羽毛,腦袋上散布着頭皮屑似的白色斑點狀羽毛,有貓頭鷹類似的外表,但要比一般貓頭鷹小很多。
目測也就20多公分,和成年體型的鴿子沒多大區别。
哦,這鳥叫起來是很連貫的“咕咕咕咕咕咕~”,聲音頗有點清幽的味道,又有點像哭泣的笑聲,伴着暗色天幕和小樹林北京,讓人毛骨悚然,頗有種吓死人不償命的感覺。
曲柚調用他不算太豐富的鳥類常識,确認這小玩意兒是一隻國二級别的……鬼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