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斷斷續續,但也好理解。
至于這個什麼啊噓嗒啦——應該是“阿絮大人”吧?
看來,果真與柳絮蘊有關。
她與晏淮鶴對視一眼,頓時心領神會,便故作好奇地開口問:“你是來幫我們的?真的能幫我們?”
“嘶!人,竟敢小瞧,可惡——嘶!翠翠,厲害第一——”翠翠高傲地仰起頭,一雙深綠色的瞳孔裡仿佛流露出自信滿滿的神色。
“第一厲害啊——這就叫‘個頭不大,本領非凡’麼?隻是,真的有你自己說的這麼厲害麼?”祁桑順着它的話往下說,話鋒一轉,“口說無憑,但若是我問幾個問題後,你都能一一答上來,我就相信你很厲害,怎麼樣?”
翠翠自信地晃了晃腦袋,一副“放馬過來”的模樣。
祁桑便喚出方才以隙火燒灼後殘存的一絲毒氣,揮了揮,遞到它面前,讓它方便辨認:“你認識這毒嗎?”
天翡靈蛇跟青離神獸有點關系,祖上曾受過青離龍鱗滋養,其後代也多了個博聞強記的能力。
柳絮蘊特意放這蛇過來,必然與此事有關。但她不大可能與剛才那波人為一夥,或許真的是想暗中相助。
既然如此,這名叫翠翠的天翡靈蛇應該能認出這位乘易九階的妖者身份吧?
翠翠轉了轉眼珠子,沉默半晌:“……翠翠,不知道。”
“……”
方才放下豪言壯志,結果一問便原形畢露,它在尴尬的沉默氛圍裡試圖替自己挽尊:“……翠翠,璧月堂認識,其他的,不行。”誰讓它沒出過小重山,這外頭的妖氣,它就算過目不忘,也記不起來一丁點啊。
“……欸,原來是條沒用的蛇啊,要不還是扔了算了吧。”祁桑遺憾地拍了拍雙手。
“不行!翠翠,有用!”
天翡靈蛇大抵是隻看懂她嫌棄的眼神,沒聽到話語中揶揄的語氣,講玩笑話當真,登時心慌如麻。
而後,它猛地大叫一聲。在兩人不設防時,張開蛇口往他們兩人的手腕上各咬了一口。
那快如閃電的動作,教人一絲反應的時間也無。
好在這天翡靈蛇無毒,咬上來跟針紮沒什麼區别,不算痛。
晏淮鶴正在調息,它這一通亂來,若是緻使他體内的靈力岔行該怎麼辦?
祁桑無奈地捏住翠翠的七寸,将它提起來:“你啊你,開個玩笑而已,就生氣了?脾氣真大,但亂咬人的性子可不好。”
“嘶——人,笨;翠翠,有用!”天翡靈蛇在她手上不得動彈,垂下去的尾巴不自覺往上打卷。
“我笨?你咬人還說——咦?”祁桑話音一頓,因為她忽地察覺到自己外顯的靈氣開始緩慢變化,正在從稀薄的魔族氣息轉變為妖族身上的氣息。
她往正在調息的晏淮鶴那邊看去,發現他身上也出現如出一轍的變化。
手腕上的兩個圓點般的咬痕漸漸消去,二人身上的氣息也徹底轉化為妖氣。
與這小重山來來往往的妖族,看不出什麼區别了。
祁桑暗暗驚訝一番,低聲喃喃道:“這是妖氣?哦,原來天翡靈蛇還有這種效用。”
“方才差點就露餡了……在妖族的地盤,不論是人修還是魔族都容易被他人發覺,但妖就不一樣了。”祁桑撐着下巴道,末了誇贊它一句,“翠翠,真厲害!”
“嘶——翠翠,有用!人,相信!”天翡靈蛇像個孩子般,反複強調讓兩人端正态度,不要輕視于它。
她忍俊不禁,摸了摸它額頭上的鱗片,将它好生安放到被褥上,轉而與晏淮鶴交談起來。
“他們既然發現了有人在暗中跟蹤,便不可能再按原來的計劃留在這客棧。但此時便離開,未免過于心虛,實在引人注目。”
“據妖君對外所言,小重山的霧氣明日卯時三刻便會散去。他們若想神不知鬼不覺甩掉‘我們’,必然會趕在霧散之前離開。”
“所以,他們應該會在寅時這一時辰裡頭行動。”祁桑往外頭看去幾眼,“我猜是兵分兩路,會有一路用以迷惑他人。但那凡人不可能單獨行動,也未曾見到有誰接應而來,說明此事相當機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後面會對上幾人,恐怕——”
“在去到‘九餮鲲座’之前,必須确認這名凡人的身份,與那些人的目前。”晏淮鶴道。
祁桑點點頭,起身收拾起來:“那就守株待兔好了。”
既然兵分兩路,一路用以遮掩,要吸引住大部分的視線;另一路便需悄無聲息離開。
沒有人能做到不留痕迹,最穩妥且不被發現的法子,就是像他們此時以天翡靈蛇的妖氣做掩飾,而他們則會選擇隐于人群裡。
準備妥當後,兩人秘密離開客棧前,晏淮鶴朝悠閑自得的天翡靈蛇兀自問了句:“柳堂主可是知悉了我們‘三人’的身份?”
翠翠聞言,那雙墨翠蛇瞳中的那根豎線越拉越細,顯現出危險的獸性,它沒有張口,四周卻響起柳絮蘊的聲音。
她隻道:“二位,信我便是。”
與此同時,鳳銜山地界。
“哦?朝來庭的兩位來此何事?小笙兒不在殿中,她數日前前去羅浮拜訪陵光神獸了。”妖君瑤琴看向一紅一白的兩人,神情端方。
白衣男子眉眼隽秀,正是玉京的清微上君慕叙甯,他淡道:“晚輩自然是為拜訪妖君而來,妖君說笑了。”
“不錯,此番特意到訪,乃是為這幾年在人間肆虐的‘人傀’一案。”紅衣女子開門見山,“鳳銜山掌妖荒曆法,負責記錄各族要事。我便鬥膽向妖君一問——四時谷的聖樹‘舒月玉桂’與‘九餮鲲座’的來曆。”
瑤琴笑了笑,并未對他們所問一事感到意外:“舒月玉桂好說,隻是這‘九餮鲲座’麼……少庭主若是心有疑惑,不妨親自走一遭?”
晏樂順着她的目光,往黑漆漆一片的遠處望去,那個方向正正朝着小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