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靳一夢正坐在樹上觀察着那棟神秘的神廟。他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放下了望遠鏡,無可奈何地“操”了一聲。
非常倒黴的是,那棟神廟占地相當之廣,而更加倒黴的是,它居然是他/媽石質的,連台階下的廣/場也鋪了一層厚石闆,天知道這幫叢林中的洛帕人從哪裡整來了那麼多巨大且堅/硬的石頭,以至于連使用土系法術的可能都沒有。神廟有且隻有一個出入口,這意味着任何人想要攻陷神廟,都必須打一場艱巨無比的攻堅戰。
火光/明滅,細雨浥浥,在落幕的戰火中,這棟神廟愈發顯得古老、粗犷、氣勢恢宏,顯露/出一種連時間都無法摧毀的頑強與穩固。它的外觀形似金字塔,但或許是由于其中藏有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的緣故,其天窗确實開了不少。靳一夢臆想着把瓦斯彈、震撼彈和手/榴/彈通/過天窗丢進去的景象,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把腦中美好的想象氣泡給戳破了,畢竟血蘭花是絕對不如人類那麼經折騰的。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順着粗/大絞緊的樹根滑/到了地上。空氣裡刺鼻的氣味還沒有徹底散去,遮掩住了喧嚣的硝煙與濃烈的血/腥。
布勞沃正在和自己部落的祭司與長老們說着話,他需要和自己部落的人商量俘虜(隻有婦孺)的處理,他的臉上浮動着掩飾不住的喜色與驚歎。雖然戰事的結果已經被人依靠豐富的經驗推導了出來,但正所謂眼見為實,如果沒有把成果擺到他的眼前,這個實力強大的洛帕族老酋長(首領級土著)實在很難相信自己竟然能僅僅耗費如此之小的代價,就将不久前還把他打得敗逃的剛達伊姆部落堵在神廟裡。
這場大勝使得布勞沃在見到靳一夢時完全繃不住自己那張飽經風霜的核桃老臉。他迎了上來,贊歎道:“我的朋友,你們真是太厲害了,你一定是歐波洛坎(洛帕人的至高神,也就是傳說中死後能重生的那位,此為作者杜/撰)派來幫助我們的使者!”
距離一近,靳一夢就聞到了對方身上濃濃的大/麻味兒。他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撐出了他在面對老大級人物時慣有的溫和而克制的微笑:“哪兒的話,應該的。大家都出了力,我們是朋友,一起合作發财。”他頓了頓,笑容變得誠懇和鄭重了起來:“接下來還得多仰仗您老的經驗了。”
“哦,那當然。”布勞沃滿口答應。
——實際上不難看出,以靳一夢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差使土著雇/傭軍在現階段取得相同的戰果,甚至同樣可以把己方的傷亡控/制在任何人都能接受的程度。然而誰都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難點,困獸的反撲永遠最為兇狠,那是一種一無所有絕地求生的悍勇,而當這種悍勇中包含了兩隻傳/奇生物、數名首領土著人物和見血封喉的劇毒之時,其可怕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靳一夢相信對方不會龜縮在神廟中等死,在喘息期過後,他必然會迎來對方在精心策劃後的一場又一場的突圍。不要看靳一夢當日幹掉變異侏儒象的時候相當輕/松,如果把戰場稍一變幻,靳一夢相信就算有十個他,都絕對會死得闆上釘釘。
這也正是他需要浪遊人的原因,不論是足夠的炮灰還是對剛達伊姆人了解得極為深刻的浪遊人,對于角鬥/士來說都是相當重要的。
靳一夢半生戎馬,打過的大仗小仗數不勝數,眼下這場委實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大陣仗,所以他處理後續問題也非常輕車熟路。他和JS、亞特蘭大等人先是把地形踩了一遍,等完了傷亡統計,才開始布置接下來的防務問題。
此時幾乎所有的小兵都有酒有肉有帳篷/樹屋的放松開了,一些混得比較開的甚至還有女人/男人,但一些當頭兒的卻還根本不得閑,他們需要解決一些戰後問題,比如統計損耗、計算補給、聯絡基/地、安排食宿等等雜事。不過根據靳一夢所知,李/明夜提前就向基/地申請過這方面的人員協助,而替傭兵解決庶務問題本就是雇主的分内之事,所以國際基因科技公/司自然是答應得相當爽/快。
等靳一夢這裡全都處理完,整個駐地(即所有樹屋區域)已經多了一群穿着國際基因科技公/司制/服的工作人員,這些家夥若工蜂一般勤勞地上下奔走,對着對講機和耳麥大聲吆喝,并滿足角鬥/士、土著傭兵、浪遊人的所有需求。
靳一夢注意到幾個工作人員圍着一台柴油發電機面面相觑,便走過去問了一句。他對這玩意兒半點不懂,問也問不出個名堂,隻知道是壞了,遂二話不說直接叫來了堡壘團隊的機械師克裡斯。不一會兒,克裡斯過來了。
克裡斯的嘴是永遠都停不下來的,他剛過來就沖靳一夢嚷嚷着抱怨:“你們這些人知道工程師是分很多種的嗎?電腦壞了叫我修,冰箱壞了叫我修,汽車壞了叫我修,燈不亮了叫我修,現在連發電機壞了也叫我修!”
“那你到底能不能修?”靳一夢并不反感克裡斯這号口無遮攔的話痨,他甚至覺得這種人挺好玩的。
克裡斯問了問情況,又看了看,末了不情不願地答道:“我當然可以修好它,這隻是一點小問題,它失磁了。哦,上帝,我以前拿六位數的年薪,住在曼哈頓的高層公寓裡,而我現在才打完一仗,對手是會用黑巫術的叢林原始人,而且我還要處理發電機失磁這種連中學/生都能處理的小問題,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靳一夢拔腿就走,把一個正在唠叨的克裡斯和那台發電機丢給了國際基因科技公/司的工作人員。他左右看了看,發現整個駐地在這麼短的一段時間内,居然就已經呈現出了一種井井有條的繁忙狀态,不免有些咂舌。
當前駐地裡足有三大方人馬,而角鬥/士又得被分成數個小派系,再加上各種儀器設備、後勤保/障……這情況随便擱哪裡都是一團亂麻,将這團亂麻捋成順條兒并不比打仗簡單多少,這需要非常之強悍的組/織協調和物資管理能力,與足夠豐富的經驗。而不論是李/明夜、阿斯特羅還是卡巴克斯,相信都在這些方面頗有心得。當然,這也是身為一個真正出色的角鬥/士團隊領/袖,所必須具備的素質之一。
隊長們太給力的後果,就是靳一夢發現自己除了洗洗睡以外已經徹底無事可做。他遂啃了幾個野/戰罐頭,又找了個地兒搓了把澡。
剛剛打完一仗,靳一夢一身的鮮血、汗漬、雨水、泥塵和火/藥味,洗幹淨後簡直是神清氣爽。他心滿意足地叼了根煙,随手揪了個人問明住處所在,再一問,據說自家媳婦剛剛忙完,人已經在帳篷裡休息了……這下他立刻眉花眼笑,心念一轉,又找了個地方換了一身幹淨衣服,自覺帥到不行,才高高興興地朝着帳篷走去。
李/明夜确實在帳篷裡,而且看起來打算睡覺,所以連澡都洗好了。她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散下來,流卷出長久紮束導緻的自然彎曲,肌膚水潤剔透,一段出/水芙蓉也似的天然清麗。唯一不符合靳一夢X幻想的是,這丫頭正拿着一疊資料紙,看得一臉認真嚴肅。
面對着這樣一張小/臉,哪怕靳一夢滿腦子都是大戰後放松一下的淫/穢思想,也實在沒好意思直接撲上去。他輕咳一聲:“你看什麼呢?”
“哦,你也看看吧,這是你的專長。”
靳一夢心不在焉地湊了上去,一邊琢磨着該怎麼把話題和氣氛帶到下三路,一邊往那疊資料上溜了一眼……“這是今兒的火力點分布啊,怎麼了?有問題?”他有些意外,因為這方案還是他敲定的。
“有問題我也看不出來啊!我又不懂。”李/明夜彈了彈紙頁:“但我不想一直不懂,所以我在學。”
李/明夜是一個很善于承認自己的無知,但又永遠不會滿足于無知的人,這也是靳一夢非常欣賞的一點。靳一夢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李/明夜的腦袋:“光看那張破圖能看出什麼名堂來,那圖是你/爺們畫的,而且我正在旁邊坐着呢。過來親我兩下,我回頭給你上課,包教包會。”
“我才不找你,我甯願找JS。”李/明夜斷然道。
“怎麼個意思?老/子連他都不如?”靳一夢瞬間不爽。
“你從來都不好好教我,上次在槍/械訓練場,我趴得好好的……”李/明夜一臉嫌棄。
靳一夢眨了眨眼,義正辭嚴地:“我那是在幫你調整發力姿/勢,結果你這丫頭心懷不軌在那兒亂蹭,蹭的又不是地方……是你勾引我的。”
李/明夜轉頭怒視。
“當然我的意志也不怎麼堅定,但這也不能怪我是吧,誰讓我老婆漂亮呢。”靳一夢遇強則軟,立馬就笑出了一臉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讨好。
李/明夜拿這個油嘴滑舌颠/倒/黑/白的死流氓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異常糾結惱火地看着這厮笑嘻嘻地貼了上來,嘴上還念叨着“而且還越來越漂亮了,來寶貝兒,讓我仔細看看你哪兒最漂亮”這類一聽就心懷歹念的西門慶式台詞。她發現自從那夜初步坦誠相待以後,靳一夢在她面前就愈發地原形畢露,以前他至少還要點臉,現在根本就是沒臉沒皮。再遙想初見時,這家夥一副冷漠孤寒到生人勿近的樣子……這簡直徹頭徹尾就是兩個人嘛!
這特麼的,距離産生美啊!李/明夜痛/心/疾/首。
(和諧)
到了第二次,靳一夢果然折騰了很久,但好歹在曆練宇宙中,多少還顧念着點兒,沒有放手做絕。李/明夜撐着軟成面條的腿嚴令禁止靳一夢再靠近她,為了徹底杜絕可能發生的慘/劇,甚至披衣而起,喊人打了兩桶水,決定找個樹屋去洗澡。
靳一夢對此非常遺憾。
待李/明夜一身清爽的出來,夜程已經過半。在樹幹上居高臨下地望下去,隻見得四下裡一片靜水深流的靜谧,唯有被紅/外探測器與金屬烏芒環繞的神廟裡,隐隐傳來哀痛的哭聲與震怒的咆哮。
李/明夜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她在思考怎麼把眼前這個爛攤子盡快搞定。畢竟誰都拿不準“探索遺忘之地”需要多長的時間,而角鬥/士的時間終究是有限的,他們不可能擱這兒陪那幫困獸死耗。
根據李/明夜所探得的情報,洛帕人想要獲得神靈眷顧(即血蘭花田)有三個法子——其一是探索和搜尋,這個法子可以被簡潔地稱之為撞大運;其二自然就是搶地盤打仗了,他們現在就在做這件事;而其三,便是派遣勇/士前往遺忘之地,直接從“神靈墓地”中取得血蘭花的母株,進行人工培育。而根據洛帕人通常會通/過打仗來決定血蘭花田的歸屬來看,可見後者難度之高,因為不論何時,戰争總是人類在無可奈何之後才會選擇的那個選項。
然而這個法子既然存在,說不定就會有人去嘗試。浪遊部族乃是彙合了不少洛帕族流浪者的聯合部族,這意味着這個部族的信息渠道非常之廣,說不定其中某個不起眼的洛帕人就隐藏着有關遺忘之地的蛛絲馬迹。隻是若是要一一走訪詢問,工程量未免太過浩大繁瑣,更兼之李/明夜手頭另有要事,故而才将其暫時擱置。
模糊暗沉的月霧星光像一捧輕紗,均勻而溫柔地灑落下來,勾勒出神廟那巍峨如山的輪廓。她盯着神廟頂上的天窗看了一會兒,忽然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