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3第十四章
用瞭望者基/地安全主管比爾·強森的話來說,夜晚的叢林是魔鬼的遊樂場。若是這麼算的話,夜晚的遺忘之地就是魔鬼的大本營。
或許是由于地勢低窪,導緻附近水流在此彙聚的緣故,此地的水汽極為豐沛,空氣黏/稠、腥濃而濕/潤,以至于讓人連深呼吸一下都有種喝飽了水的錯覺。一爪殘月似乎很是百無聊賴地勾在漆黑絲絨一般的天幕上,淡而朦胧的月色有如霧氣一般,在叢林與河流之間懶洋洋的流動。
黯淡暧昧的模糊光色中,隐隐可見得兩/岸林木如織,大團大團的植物暗影間,有無數吸血吮肉的夜蟲嗡嗡作響。在那些蟲豸密集區域之中,人隻要随意一拍手,便可見得掌心皆是兩團令人作嘔的糊黑。它們大多都帶毒,若是有人毫無防備地誤入此處,哪怕不被吸幹血,也是個被毒死的下場。
即使衆人有國際基因科技公/司準備的驅蟲噴霧與洛帕人的土藥,使得這些蟲子不敢沖上來一飽饕餮之欲,但它們卻依然在船隻周圍盤桓不去,形成了一團團密集的雲霧,這副賊心不死虎視眈眈的樣子着實是令人毛/骨/悚/然。
靳一夢長歎一口氣,說如果早知道今天就要進這鬼地方,還要進那麼深,那從昨天開始就得斷葷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用驅蟲噴霧往後噴,這種噴霧比起洛帕人土藥來說有一個無可比拟的優越性,就是它聞起來沒有什麼特殊的味道,不至于吸引到其他野獸。
——是的,陳柏最後和李/明夜約定的交俘地點,在距離營地五公裡處。李/明夜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陳柏便解釋,在此處有一個落差約在20米左右的瀑布,若是再往下行船勢必會翻,故而他到了此處不得不上岸步行。他會把昆特放在岸邊的一塊大石上,然後離開。
不過李/明夜自然沒有全聽陳柏的,實際上,她此刻對陳柏這厮極其警惕,萬一這家夥弄出什麼陷阱來設伏也是未可知的事情。所以她打算提前上岸,然後一路提防着摸過去。
這聽起來雖然有些誇張,但也确實是李/明夜的行/事風格。她的習慣就是如此——争取在一切危險未萌芽時便将其通通掐死。似她這種天生就具有強烈的危/機感的人,若是沒有相應的邏輯思維能力與強悍的執行力來配合的話,着實是很容易因為杞人憂天而把自己吓死,或者被别人煩不勝煩地打死的。
“你這也太小心了吧,陳柏哪裡來的實力殺死我們三個人?他如果真的要這麼做,至少必須确保能殺死你和靳,不然就毫無意義了。”文森特有些不解于李/明夜的謹慎,在團隊頻道中吐槽了一句。
“他當然可以。比如說,我們已知瞭望者基/地中有很多炸/藥,阿斯特羅這次也帶出來了不少用于定向爆破的C/4炸/藥,那麼陳柏手中有沒有炸/藥?”李/明夜笑了笑,一攤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或者有多少,不過我想他是不會告訴我的,所以我就沒問。安全無小事,我不想在死後告訴其他死鬼,我是因為一時大意而被一個我能輕易殺死的人放倒的,這聽起來太丢人了。”
文森特看向靳一夢,靳一夢笑了一下:“别看我啊,咱隊長拿他/媽威脅他,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你别以為他是什麼守法商人,緬甸那破地方又髒又亂,能出頭的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不過我們和他實力差距太大了,他又沒被/逼到狗急跳牆,應該不會直接設伏。”他頓了頓,若有所思地:“我琢磨的倒是另一方面——按照他的性格,這次敢把阿斯特羅耍着玩,想必是找到了退路。阿斯特羅這号财主想弄死他太簡單了,隻要去場情局挂個懸賞,就夠他受的了。”
“你是在提醒我一定要殺了陳柏嗎?這難度有點高,他不找死我也沒辦法,不然我也去挂個懸賞吧。”李/明夜說道。
“陳柏這個人,也就是不怎麼禁打,成了角鬥/士以後要補的太多,否則十有八/九是和我們分到一起的。”靳一夢盯着黑/暗中寬闊平緩的河面,借着模糊的天光分辨每一絲不同尋常的水流動向。他心不在焉地說道:“我是在提醒你,事兒呢,要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得做絕,你這麼整,别不小心陰/溝裡翻船了。就像那時候……嗯,寶貝兒,我就怎麼都想不到,居然會挨你兩槍。”
文森特瞬間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神色。要知道,哈利波特宇宙中的文森特哪怕再虎落平陽,被彼時的菜鳥李/明夜逼到要拼命的程度,也一樣稱得上是陰/溝裡翻船了。
李/明夜不高興了:“你還捅/了我一刀呢,是你先想殺我的。”
“不是,别光記這個啊,我不還親了你一下麼。”靳一夢在注意力分散的時候,廢話總是特别多。
文森特瞬間來勁了,他饒有興緻地:“聽起來有猛料?怎麼親上的?你們是打着打着就……哇哦,這聽起來真的很像低成本網絡偶像劇中才會出現的橋段。”
李/明夜瞪了文森特一眼,冷笑道:“沒有你想的那麼浪漫。我那個時候看到他,覺得他長得很帥,所以我就尾随着他到一家小診所裡打算強/暴他,而他拼死抵/抗……”
“喂!”靳一夢哭笑不得,“就你?強/暴我?我還拼死抵/抗?”
李/明夜面不改色地:“……他打不過我,又覺得因為被強/暴這事情搭上命不劃算,所以就賣/身求活命了。這個料夠猛嗎?”
“如果我是一個制片人,我會考慮向你買下這個故事的版權,然後把它拍成A/片。”文森特一邊劃船,一邊注意四下裡的動靜,嘴上随口回應。
“聽起來是‘夠猛’的意思。”李/明夜埋頭核對方位,還似模似樣地提了個要求:“女主角得找個辣妹。”
“沒問題!”文森特樂了。
靳一夢搖頭歎息,拿這倆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四人在距離坐标點大約100米處上了岸,此時衆人已經能從叢林夜聲中聽出隐隐約約、隆隆轟鳴的水聲。杜查憂心昆特的性命,便親自在前頭開道,忽而聽得前方傳來一聲凄慘至極、驚恐欲絕的驚叫/聲。
“是昆特!”杜查頓時急了。
有杜查急不可待地一馬當先,衆人也不怕陷阱了(哪怕真有陷阱,也是這傻大個兒第一個死),便都是匆匆向前趕去。杜查若是角鬥/士化,其敏捷至少也在60點以上,而命運團隊其餘三人都有“迅猛龍DNA提取物注射/液”那30%移動速度加成,故而哪怕是在這行路極其困難的茂林密叢之中,行動也依然靈巧快捷。幾人全速之下,短短二十餘秒後,便到達了目的地。
穿過一叢糾結成團的灌木之後,幾人眼前頓時豁然開朗。那寬闊平整的河道赫然已經到了盡頭,前方竟是一處斷崖,河水到了此處便驟然地跌宕了下去,隻有轟隆隆的奔流之聲不絕于耳。在瀑布邊緣的一方岩石上,那浪遊人昆特被綁縛了手腳,竭力朝遠離斷崖的方向蠕/動。
崖邊的岩石上,一隻怪物已經爬了出來。這怪物乃是一隻爬行生物,其體長約在兩米半左右,形如蜥蜴,頸長如蛇,偏偏其吻部極長,表皮猶如鳄魚,那粗糙堅韌的表皮一看就極為堅韌,滑溜溜地泛着濕/潤的水光。它那鋒利若鐮刀的趾爪牢牢地摳入堅/硬的石面,顯然其力量也是非常強悍的。
杜查見此情景,登時發出一聲怒吼,手中便已多出了一支短矛。他臂上肌肉在瞬間隆/起又釋放,頃刻之間,一道閃電也似的烏光已經飙射而出!這怪物似要引頸閃避,卻又避之不及,直接便被這支短矛洞穿了長吻。
那短矛蘊含了一個首領級土著人物的雷霆之怒,自是有無/堅/不/摧之力,在穿透怪物下颚後,竟然意猶未盡地狠狠紮入了堅/硬的岩石之中!硬生生将其釘在了地上。那怪物萬萬想不到會受此一擊,痛極之下,喉/嚨中發出了暴怒的嘶鳴,想要甩頸将自己的腦袋硬拔/出來。
恰在此時,文森特已然沖至。隻見他掌中血光怒綻,刀芒如洗,似一道血瀑般當空卷下。那怪物縱使骨骼驚奇、皮膚堅韌,但仲裁者那“極強”的物理攻擊力可謂是削鐵如泥,更何況操刀者乃是文森特?那怪物正萬分倒黴地被釘在地上,正是避無可避的境地,于是自然落得了一個身首分離的下場。隻見大片大片的血液潑濺了出來,濃腥逼人的一灘之中,那具無頭屍身尚且撲騰了幾下,方才抽/搐着斃命。
文森特與杜查都是貨真價實的超階人物,在這二人聯手之下,這怪物竟然是敵不過一合,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便已經送了性命。杜查不屑地嗤了一聲,走上有些粗/魯地拍了拍昆特的臉頰,後者驚魂未定地看着他,他嘴裡嘟囔道:“不過是一隻小鳄魚而已,有什麼可怕的……”便俯下/身去,想要解/開昆特的束縛。
然而正在此時,後方忽然響起一聲有些沉悶的槍響,這是加裝了消/聲/器的狙/擊/槍的聲音。下一刻,一聲極尖銳的痛苦嘶鳴聲響起,杜查回頭一看,卻見得一隻剛爬上山崖的怪物被子彈強悍的動能抽飛,從崖邊張牙舞爪地落了下去。
然而還有更多的怪物無聲無息地潛了上來。它們吞吐着鮮紅的信子,粘/稠膿黃的涎水都絲絲拉拉地流了出來,一雙雙眼睛中皆是呈現出了爬行動物那貪婪冷血、令人膽寒的神色。
一支長箭疾飛而去,割裂空氣,劃出一聲尖銳的嘯叫。一隻怪物似是想要本能地躲閃,卻不料其躲閃軌迹恰恰好迎上箭矢那炫目的流芒,隻聽“噗”的一聲,那支長箭便直接插/入了怪物那燈泡大小的眼睛之中,頃刻間便是濁液四濺。這怪物痛極怒吼,狂怒地猛撲了過來,卻見一條熾火的彈道在空中灼出一線焦痕,似烈火流星一般,直接順着那顫巍巍的箭身劈了進去。
這一下絕對是緻命傷。那怪物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瘋狂地掙紮扭/動了起來,就像是想要躲避死神當空罩下的魔爪一般。它那軀體撲騰時,鋼鱗鐵骨的粗/壯尾巴肆意抽/打,一時間巨響砰砰、碎石四濺,可見其尾部蘊含的沛然巨力。另一隻怪物不料這貨忽然發瘋,被其抽/了一下後竟然是發/怒了,大嘴一張,便合住那瀕死同類的尾巴,随後鳄頭一甩,直接将其甩下了山崖。
——這怪物居然如此之兇/殘好鬥,以至于連同類都能毫無心理負擔地/下嘴!而其他怪物也是十分司空見慣的樣子,隻是繼續默不作聲地合圍而上,顯然并沒有因為同類死亡的慘況而退縮……相反的,随着濃烈刺鼻的血/腥氣息在空氣中肆無忌憚地彌漫開來,它們顯而易見地更加興/奮了,其長舌的吞吐頻率明顯提高,似乎在捕捉空氣中那些暴戾殺/戮的因子。
李/明夜犀利的視線掃過崖邊,一眼望去,瞬間數出不下十隻怪物——而可想而知的是,還有更多的恐怖怪物在崖下排隊。李/明夜有/意地想要試一試這遺忘之地中生物的深淺,眼見形式尚在控/制之中,便暫時沒有讓人撤離,隻是向靳一夢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看好撤退路線。
杜查手中已經擎了一柄長矛。這長矛木柄上繪滿了色彩鮮豔的油彩,骨質矛尖迎着冷月,融出一抹冰冷的寒光。
這長矛是杜查的趁手武/器,使用起來自然非同凡響。隻見他沉腕一掃,矛影頓時凝出一道恐怖的牆,将兩隻怪物掃飛之後,杜查将長矛一抖,直接便又挑翻了一隻。那被挑翻的怪物露着大白肚皮,一時手舞足蹈地翻不回去,文森特的仲裁者便已追到。這怪物的肚皮布滿了一排排的密鱗,但其厚韌當然與其背部那形如铠甲的背甲不可同日而語,自然是若遇到了火/熱刀鋒的黃油一般,十分凄慘地被一刀兩斷了。一嘟噜腥臊從兩截斷口湧了出來,引得周圍兩隻怪物撲過去大快朵頤。
靳一夢又是一槍,準确地把遠處一隻剛剛冒出頭的怪物打得栽了下去。他啧了一聲:“操……這些大蜥蜴居然學會繞路了。”
此處雖然開闊,但也并非什麼一覽衆山小的絕對制高點,人終歸是有視野局限的。根據目前的狀況來看,這怪物的數量絕對不可小觑,正所謂蟻多咬死象,若是有怪物繞到林子裡從後方襲/擊、四面包抄……那麼衆人就會死得非常之可笑了。
“撤!”李/明夜斷然說道。
“撤回船上嗎?”杜查問了一句。
文森特一刀将一隻怪物砍翻,一手直接抓/住另一隻怪物的粗尾,将這足足有兩米長的大蜥蜴提起,掄圓了胳膊朝河中一甩——這少說也有兩三百斤的怪物就這麼毫無懸念地“噗通”一聲落入了河流裡,濺起了大片水花。
正打架的檔口,卻忽然一騰雲一駕霧,還沒鬧明白情況成了隻落水蜥蜴,怪物自然對自己的處境非常的不滿意。它遂在河中來了個流暢無比的王/八翻身,搖着頭擺着尾劃着水,居然是趕在順流直下之前,快捷無比地又遊了過來爬上岸,再度以一種興/奮而兇/殘的姿态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