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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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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場9第四章

最後一滴雨水從天際墜落的那一刹那,李/明夜睜開了眼睛。籠罩天/宇足足五天的陰沉烏雲終于散開,雷鳴與電閃亦不甘心地遠去,天空終于放晴了。

這一刻,李/明夜感到許許多多人都松了一口氣。這五天她都待在船上,而烏雲、雷電、大風與波濤則同她如影随形,程度雖不劇烈——至少船員們都不怎麼驚慌失措——但很顯然,這并非那些滿懷憧憬登上遊輪的遊客所樂意接受的。兩三米高的風浪、陰沉壓抑的天空、不時的暴雨、長久颠簸導緻的暈船,再加上漂泊海上時那種“天地一孤舟”的孤獨渺小之感,足以令這些可憐的倒黴蛋悔不當初。

當然,這其實并非李/明夜有/意而為,在天人合一之前,她也不知道D級科技宇宙的規則竟然是這樣頑固、敏/感而又脆弱,而這裡氣象的平衡,也是如此容易被打破。她與她之前暫未穩固、無法徹底收束的力量就像這個世界的BUG,于是它排斥她,試圖修複她。在這幾天裡,李/明夜發現自己有時很倒黴,一些于普通人而言絕對緻命的小危/機頻繁出現,就好像那部名為《死神來了》的電影一樣。她不由懷疑,若是她的境界始終未曾穩固,又在這個世界多待一段時日,會不會遇到“海底火山噴/發”或“小行星撞地球”這樣的囧事?這實在是太冤枉了。

李/明夜躺在躺椅中,感受着境界的穩固與體/内循環的順暢,感受着每一絲肌肉與每一縷神思之中,那些終于能夠被她徹底收放自如、完全掌控的力量……終于,她頗感惬意地舒出一口氣,輕眨雙眼,将雙眸恢複成凡人的模樣。她登上這艘船,不過是想在一個不會被自己不願見到之人找到的地方,安靜地渡過自己的境界穩固期,之後再同樣安靜地離開這個宇宙罷了。

比起“全球眼”遍布的陸地,大海無疑是更好的選擇,雖說李/明夜認為一些她并不想見到的人應該已經在下一個港口等待着她,但……鑒于土著的思維局限,他們大概不會想到有人能在大海上失蹤,故而多半會老老實實地等在那裡,而不會乘上飛機殺過來。李/明夜一念至此,随手拿起身旁茶幾上的冰水往甲闆上一潑,瞥了一眼冰塊與水流的痕迹,“至少現在是這樣,”她低聲自語,“再過兩天就有變數了……嗯,應該是因為我那時會離開。”

由于被李/明夜使用過多的緣故,張天然這部分真靈的記憶與功/法所留不多,但作為真武堂數百年來公認的算師第一人,他哪怕再淪落也能給她很多。除了許許多多或完整或殘缺的、精妙高深的算術與功/法之外,張天然的人生經曆也是她關注的重點。從那些殘缺不全的記憶中,她知道了他為何能成為鬥獸場第一算師——并不僅僅是因為他天資聰穎,也并不僅僅是因為他如/饑/似/渴地搜尋并學習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算術,這些因素固然起到了很重要的效果,卻并不是真正的決定性原因。真正使他從“人算”之境脫穎而出,開始演算宇宙道理、光陰奧秘與無常命運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慧眼。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之下,這世上沒有秘密。

李/明夜認真分析過張天然的回憶,随後得出結論:張天然的慧眼也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由進化得來。在最開始,那不過是一雙普普通通的陰陽眼,後來張天然受山下明月香的影響,繼承并進一步學習了算術,逐步接/觸這方面的高深功/法與遠古遺存,他的眼睛由此産生了進一步的異變。就像她雙眼原本平凡普通,後來覺/醒并升級了“先兆之眼”,後又習得“知微之眼”一樣。

雖然張天然的記憶殘缺不全,但李/明夜已經習慣從微小的細枝末節中推導出真/相。她推測如“歸墟”、“慧眼”、“彩虹橋”、“他心通”等等,應該都是覺者的功/法能力,它們沉寂下來,潛伏/在被覺者選中的人身上,變得好像天賦的種子,若是有合适的土壤與雨水,便會頂/破土壤生根發芽。張天然的歸墟、山下明月香的歸墟與她李/明夜的歸墟,雖然大緻相同,細節卻不盡相似,效果更是各有側重。這大約就是不同環境下同一個種子的結果。

跟李/明夜尚且稚/嫩的歸墟比起來,山下明月香脾性孤高暴/烈,這使她的招式擁有莫大的威力,甚至可以埋葬一整顆行星。張天然卻不同,一/貫/道的命理算師得意于自己的智慧與布局方面的才能,偶爾會自稱“詭道/士”,于是他的歸墟便也奇詭。他的歸墟擁有“邏輯性抹殺”這一恐怖詭谲的效果,當他用歸墟擊殺一個人,那麼這個人就像從未出生過,無有起因,自然就泯/滅了結果。因這一能力過于龐大和複雜,殘缺的記憶無法完全承載,李/明夜并不能完全明了其道理,但從其殘篇來看,必須至少要能洞徹命理才行,而想要洞徹命理,就需要張天然那法相級的慧眼。這部分亦是殘篇,恐怕隻有找到另一個張天然,且其功/法記憶絲毫無損,才有可能獲得。

殘缺的記憶中,另一個張天然的時空坐标十分清晰,然而……即使借用投胎的肉/身再孱弱,那個男人也畢竟是法相,堂堂半神,一方霸主,桀骜難馴,放/蕩不羁。在李/明夜看來,單論元神強度與心靈修為,一半的張天然未必會比自己弱,而該是比自己強才是。實際上在天人合一之後回照自身,她才發現自獲得那八個字、以及深藏其中的張天然精神烙印之後,對方就開始緩慢地、不易察覺地侵蝕她,意圖悄然取而代之。若非她機緣巧合之下及時接受扶木的權/柄,以至于張天然若是不為她抵禦,便是兩人一起死,那麼隻需再過幾個月甚至幾周,她的自我真靈就會被他完全替代。在認清自己絕不可能李代桃僵之後,他才終于認命放棄,依照自己早就窺見的未來,将命運交到了她的手上。

綜上所述,李/明夜并不認為另一個張天然會乖乖讓她吃。張天然是個頑強的人,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會放棄“由自己親手主導命運”的打算——即使對另一個自己也一樣。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最後的要求是讓她去找另一個他,并将他吃掉。他是如此的狠絕、偏執與極端,就連自己也不放過……當然,或許是他在為另一個自己創造吞噬她的機會也未可知。

其實李/明夜覺得還挺可惜的,她認為張天然厲害是挺厲害的,就是執念太重,非得找“下一個覺者之座被選中者”來吃不可,好像隻有這樣才算戰勝了失敗的結局,愚弄了注定的宿命。要是他肯放下執念,随便找個角鬥/士李代桃僵,大概早就重回鬥獸場了,屆時未必沒有新的機會。這确實是更為老成的選擇,至少李/明夜絕對會這麼幹,但她畢竟不是張天然。

是因為那一點不甘和驕傲嗎?還是因為這就是算師繞不開的劫,從知道命運的那一刻,“知道”這一事實就化作新的枷鎖,不論是努力掙紮還是放任自流,都是被命運拖曳前行,最後隻能看着未來逐一實現?李/明夜一念至此,不由歎了一口氣,暫時将這方面思緒擱下。對張天然其人,她多少有些物傷其類的感懷,但也僅止于此,并不妨礙她決定在有了把握之後立即去将他徹底吃掉。此時此刻,她更關心另一件事。

比如,張天然的二階段被選中者試煉。

即使以張天然的死亡時間為參考,那都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他平日裡極少回憶這種陳年過往,隻偶爾會有些許閃念。在張天然殘缺的記憶中,那似乎是一段……乍一看無比平靜,然而仔細思索,卻又無比驚險的旅程。“自我真靈的構成受靈魂影響太大。本以為力量與意志夠強就行,卻沒想到哪怕是我,自我認知都如此脆弱……”李/明夜忍不住低喃這句話,“我險些不再是我?”

李/明夜用手指輕輕敲着躺椅的扶手,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随即凝聚原力劃破手指,将血滴入杯中。血液滴進那半杯冰水裡,竟然不論如何都無法溶解,而是飛速凝聚成一團鮮亮的紅。“這水全無靈性,而我的血又力量太強了嗎?唉……”她多少有些無奈地望着這一幕,但也沒其它辦法,隻能繼續晃蕩那玻璃杯,晃了足足十來分鐘,那滴血終于有了溶散的趨勢。她又耐心地晃了半小時,終于讓那滴血溶于水中,消失無蹤。

哪怕是拈花落葉皆可蔔的張天然,在需要蔔算重大事務時,也需要一些有靈性的法寶輔助。這與蔔算的技術水平無關,主要還是普通蔔算工具難以承載信息量巨大、涉及層次極高的天機(能不能解讀是另一回事),而李/明夜的“真/實之眼”恰恰好滿足這一要求。可惜那“真/實之眼”是一個圓/滾滾的水晶球,又是絕不可能出現于這個世界上的物質,若是拿出來說不定會引來雷電暴雨,到時候被雷劈都有可能……唔,這倒無所謂,這世界的規則太過脆弱和頑固,換個高層次的世界就不會被雷劈了。李/明夜一念至此,不由心不在焉地思考起是否需要購/買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蔔算工具,并花一秒敲定了蔔算工具的種類、等階與大緻金額,随後收斂思緒,凝神定氣,将那半杯摻了血的冰水往地上一潑。

“沒有任何危險?”李/明夜詫異地挑了挑眉,險些以為是自己新手上路,蔔算失敗,然而她仔細一思考,忽然神色微變,不由陷入了沉思。不由自主的,她想起一件往事……

——“那如果這樣,”在久遠得仿佛幾次人生之前的過去,李/明夜曾經問過,“你用冰雕成我的形狀,或者你達到神魔之境,虛空塑造出一個我,賦予它屬于我的一切——我的知識,我的能力,我的外表,我的性格……”

——而她也得到了回答:“就算我真的做了一個跟你一樣的冰雕,跟你又有什麼關系?難道你會覺得冰雕是你麼?就算真有另一個路易斯,她從那裡走過來站到我們面前,與你完完全全一模一樣。我或許會被欺/騙蒙蔽,但你自己難道會不明白?”

“自我是獨/立和唯一的。”李/明夜輕聲念道。在憶起這句話的同時,疑惑卻也随之湧起。

即使修行之路走到如今,李/明夜仍然不能完全明白“自我”一詞的真正定義。根據阿斯特羅、奧利西歐等人的言辭,她大緻猜測,修行者認為的屬于古道修行專有名詞的“自我”,乃是刨除了包括後天教育、所學知識、過往經曆、自身總結、身/體素質、激素基因等一系列後天外物方面的物理因素之後,所剩下的、本源的、容納于靈魂知性之内的、真正屬于智慧生靈出生即自帶的獨一無二的一樣事物。可是要是真刨除這些,一個智慧生靈還剩下什麼?

幾乎下意識的,李/明夜擡起手捏了捏眉心,她在回憶自己嬰兒時期——甚至是胎兒時期的經曆。她清晰地記起,自己的記憶開始于母親腹中的某一個時間節點,但或許是那時自己的大腦以及其它器官還沒有發/育完全之故,她沒有任何對比參照,不能完全确定記憶的最初。實際上,她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意識萌發時是否擁有大腦……

根據本宇宙規律,女性懷/孕1個月時,胎兒應該就有大腦原型,2-3個月時,胎兒的神/經系統開始發/育,進而出現腦細胞的分化。她的最初會比這時候更早嗎?那時的她沒有任何可以感知外界的器官,記憶中唯有一片混沌,唯一明确的是“我”的存在。那時的“我”沒有/意識,不會思考,渾渾噩噩,比爬蟲更低級。難道這就是自我?

李/明夜思考良久,仍然找不到答/案。也許該給阿斯特羅、奧利西歐或靳一夢打個電/話,她心想,但在此之前,她還是決定自己再思考一下。畢竟據她所知,絕大多數修行者隻有在達到身與道合的法相之境後,且機緣巧合之下、功/法特殊之時,才能如她一樣回溯到自己的最初,這意味着她的特殊,而特殊就意味着危險。因為很顯然的,她想要求助的人必定無法/像她一樣回溯最初,頂多隻聽過其他大能力者有感而發、談及此事,她若開口相詢,他們要麼給出模糊的答/案,要麼就隻能去找那些曾經為他們提/供過答/案的大能力者了。她相信他們的套話才能,但與此同時,她更相信對方的……更别提這“對方”之中,還包含一名從遠古歸來的邪神。

李/明夜若有所思地捏了捏眉心,忽然皺起眉。回溯最初當然不可能是發現并明确自我真靈的唯一條件,然而毫無疑問,它對此有所助益。法相,這标準有點高啊……當然,這并不代/表着“隻有達到法相才有可能通/過二階段覺者之座被選中者試煉”,頂多隻代/表着“通/過試煉者有大概率是法相且擁有特殊功/法”罷了。至于那特殊功/法嘛……

“它在檢驗我的‘慧眼’的覺/醒程度?我第一次回溯成功,是在‘先兆之眼’第一次升級之後……”李/明夜不由作出猜測,“自我真靈,自我真靈,應該跟心靈有很大關系。如果我同時擁有‘慧眼’和‘他心通’的話……”

一秒不到的思考之後,李/明夜仰望藍天,打消了“在試煉開始之前偷偷跑去洪荒現代宇宙吃掉李想”這一念頭。時間如此緊迫,她無法在唐正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一樁完美謀殺,更何況根據張天然所言可知,自清愚之後,“他心通”就被握在學者手裡,貿然吞噬李想,恐怕會産生某些不可預/測的後果。

正在此時,李/明夜感應到遊輪上某處傳來一陣熱鬧歡快的喧嚣,伴随着濃郁的、宛若實質的喜悅與期待情緒波動,好像噴泉一樣轟然湧突出來。她輕舒一口氣,知道是每天下午的固定雜耍表演又開始了。

在脫離了神靈身份之後,李/明夜又恢複了對安靜、空曠與孤僻的喜好,因此這幾日裡從未去觀賞過表演。但我或許真的需要休息一下,李/明夜心想。這段時間沒有靳一夢盯着,她就順理成章地從未休息過,于是事情一樁接一樁,新情報也一個比一個重磅……事至如今,就算是她,也确實需要稍微舒緩一下心中郁結的壓力了。

但不能是雜耍表演,李/明夜心知肚明自己無法從中獲得樂趣。超凡脫俗的能力會帶來許多或正面或負/面的後果,對魔術或雜耍的漠然就是其中一樁——即使真有一位貨真價實的巫師或體術大師在那裡登台表演,她亦能夠一眼洞穿對方的伎倆,這無疑會大大削減樂趣。

在擔任過權/柄神靈之後,李/明夜有所明悟:生命本質的提升會導緻視角愈發拔高,而視角愈高,便愈發脫離“人”,即脫離自己的最初,這時就需要更強烈、更深入的刺/激,以喚/醒自己的最初人性。刺/激一多,亂花迷人眼,自然稍不注意便會堕/落或迷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力量與知識就猶如詛咒。古道修行者們探索自身與天地的奧秘,擁有超凡脫俗的知識與力量,自然就要承擔超凡脫俗的代價。

李/明夜一念至此,忽然想起靳一夢在身邊時,自己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煩惱。她想起那個熱火朝天的美食節,想起二人偷偷翹班去逛公園,想起科洛桑大學的音樂會,想起他借助儲物空間作/弊,為她表演的紙牌魔術……如今想來,這其實都是一些凡塵俗世普通人才會感興趣的無聊之事,與豪華遊輪的雜耍表演沒有任何區别,但她置身其中時,卻又樂此不疲。

遊輪套房豪華寬闊的陽台上,李/明夜仰靠在躺椅上,望着湛藍的天空與潔白的雲朵,冷靜地檢索内心。

這一瞬間,她看到了深徹入骨、如山如海的恐懼與孤獨。

李/明夜沉默地垂下眼,想了想,點開了戰術終端中屬于靳一夢的聊天框。這五天之中,他們的聊天記錄又增加不少,除了各自事務的近況分享之外,多有一些生活瑣事與扯淡閑話。說句老實話,看到“太陽殿遺址探索”、“聖主們所擁有的權/柄”和“聖座組/織之間的權/柄之争”這樣嚴肅高端且意義重大的探讨内容之間,居然夾雜着靳一夢的“狗都不吃”系列新作品,這感覺還真挺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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