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
“你跟她……”
路易淮說:“很幸福。”
那是從未體會到的。
過去過得不好,生活的每一天也跟好字沾不上邊,但這次他說,他很幸福。
過得很幸福。
路易淮端起那杯咖啡,淺嘗了一口,醇厚濃郁的咖啡味道在口腔裡散開,苦澀裡帶了一絲溫熱的奶香。
最後是甜的。
路易淮重新看着路宴柏,語氣變了變,“你确實也沒什麼錯,隻是隻愛她而已。”
人都是自私,就想心裡心愛的某樣東西,不管是人或是物,就想他能存在很久很久,最好一直陪伴着自己。
路易淮傾身拿起手機:“我不會記着過去了。”
路易淮确實做不到忘記過去種種,就此原諒路宴柏,但他也不會再困在過去了。
他現在很幸福,他的未來嶄新,沒必要一直揪着過去不放。
不過爾爾,無心自困。
路易淮起身離去,走出店門的時候,撥通了蘇柳的電話。
那頭很快接起。
“男朋 友~”
姑娘這麼叫他,淺淺尾音翹起。
路易淮抿起嘴角,“嗯”了一聲。
“剛剛怎麼都不理我?”
“嗯,我的錯。”
他倒是直白,認錯也快,都不為自己找補兩句。
路易淮:“乖乖在醫院……”
說着,他的聲音驟然停下,步子也減了下來,看着眼前的臉上高高挂起笑意的姑娘晃了晃神。
幾米的距離,蘇柳站在那兒,耳邊接着電話,帶着笑臉看着他,見他不動,她歪了下頭,補充他那句沒說完的話。
“嗯?我乖乖在醫院怎麼?”
電話還沒挂斷,蘇柳的聲音與耳邊聽筒裡傳來的聲音像重疊。
真真切切的在告訴他。
她确實來了。
路易淮緩緩放下手機,挂斷電話。
蘇柳朝他張開雙手。
路易淮幾步路走去将人擁在懷裡。
姑娘悶在他懷裡,有些喘不過來氣,小聲道:“阿淮,松一點,抱的太緊了。”
路易淮自認。
上半輩子,一路坎坷,多次埋怨命運不公。
但現在,他又覺得,老天待他不薄。
挽挽。
你是我,半生坎坷換來的唯一幸運。
路易淮忽的一笑,緊抱着蘇柳的力松了松,幫她整理碎發。
“怎麼過來了。”
姑娘仰頭,彎起眼睛,路易淮在她眼裡看見了萬千星河。
“來接阿淮回家啊。”
工作結束發消息,我來接你。
來接阿淮回家啊。
店裡音樂依舊,路宴柏獨自坐在那裡,看着店外相擁牽手離去的兩人,想起來,他好像從來沒見過阿淮笑起來的模樣。
或者說,是他從沒在意過。
兩人坐上車,開了一段路後,蘇柳看着窗外有些不太熟悉的路面,知道了這不是回公寓的路。
“我們不回公寓嗎?”
“嗯,先帶你去個地方。”
路易淮沒說,蘇柳也沒問。
車子在郊外停下,兩人一道下車。
蘇柳看着那處墓園,心裡有了幾分猜想。
路易淮牽起蘇柳的手,走到刻有“官黎之墓”幾個字的白色墓碑前。
上次,瓢潑大雨。
這次,陽光正好。
“她身子一向虛弱,偏偏最難受那一年,有了我,生下我沒多久就離開了。”
有關路易淮的過去,蘇柳從來都是從别人口中得知。
這次,他主動,将過去不好的,内心最深處的,從來最介意的,都一一在她面前袒露出來。
人人都羨慕路家獨子。
隻有他知道,他命運多舛。
“說是我害死她,其實說的也沒錯。”他曾經最厭惡的話,如今平靜的講了出來,“确實,如果不是懷上我,她估計還能活幾年,心态好點,說不定還能和他共白頭。”
“生來沒人疼沒人愛,反倒惹人嫌。”
“不是的。”
蘇柳眼裡早已經充斥着淚水,她反駁他的自嘲,認真告訴他,“如果沒有人愛,阿淮就不會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她身子不好,最難受的時候,還是選擇讓你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阿淮,你不是,沒有人愛的。”蘇柳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一眼:“她愛你,勝過愛自己呢。”
路易淮,你聽到了嗎?
你不是沒有人愛的。
這個世上,總有人愛你是勝過愛自己的。
陽光灑下,春風吹過。
那一瞬,蘇柳蓦然偏頭,撞進了身旁人墨色的眼眸裡,與他目光相視,她一字一句道。
“路易淮,我們結婚吧。”
以後。
有我愛你,你不會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