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極其焦灼之時,陸自清正躲在一塊巨石之後,本打算一直苟在此地,齊百山奮力抵抗的身影突然闖入他的視線。想到他那逝去的妻子到死都念着這男人,何事都被他壓上一頭,見他将對方打得節節敗退,心裡越是不甘。
往日的種種怨恨浮上心頭,目光掃到不遠處不知何時遺落的長刀,趁齊百山後背未設防,拾起長刀朝着他的後背猛地刺過去。
陸明珠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由為之一震,驚呼聲脫口而出:
“爹,小心身後!”
話音落下,齊百山與陸自清齊齊往自己身後看去。
齊百山及時躲開身後離他僅有一尺的利刃,而陸自清身後卻空無一人。錯愕間,齊小石一劍從他腰間刺入,鮮血橫流,疼痛瞬間席卷全身,倒下的最後一刻,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陸明珠,不可置信,亦是死不瞑目。
陸明珠全身血液凝固,時間靜止在這一刻,仿佛這個世界正離她遠去,周圍的一切皆被她屏蔽在外,隻剩下那雙不甘的眼睛與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在她愣神之際,齊百山已疾步移到她身邊,将她護在身後。
付伯深的極惡神力沒能堅持太久,即将敗下陣來之時再次召出一團黑霧,隐身其中,随後消失不見。
随着他的逃竄,魂靈也盡數消散,徒留那些失魂之人被他們所控制。
所有城民為勝利而歡呼雀躍,殊不知一切不過剛開始而已。
這一戰,輕水寨傷了不少兄弟,幸得無人喪命。
歐陽憶雪舉袖一揮,白色流螢彙聚一處,如絲綢般萦繞在每一個受傷的人周圍,他們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傷痛不再,隻是略顯疲憊而已。
蕭湛風走向陸自清,兩指觸碰他頸脈,那裡早已停止了跳動。
他起身轉向陸明珠,雙唇微啟:“他死了。”
陸明珠釋然一笑,兩行淚從她眼角滑落,齊小石看着她,心情異常複雜,對她有歉意,但沒有後悔。
陸明珠緩步走到那具冰冷的身體邊蹲下,伸手替他将眼眸合上:“雖非生父,但養我至今,雖曾棄我,但也優待于我,你我無父女之緣,這一生,你留下罪孽,願來世,做個好人……”
她轉身快步離開,不再回頭。
蕭湛風指尖凝起一簇藍色光焰,施法推出,陸自清的屍首在這光焰中化作粒粒塵埃随風而散。
雖擊退了付伯深,但大家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他的奇怪行徑與功法令人琢磨不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已與之前大有不同,保不準又有什麼陰險暗招。
山間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山寨的弟兄們橫七豎八地坐躺在地上養精蓄銳。
蕭湛風獨自行至後山一處密林,兩指放于額間,閉眼,銀色流光在他指尖處閃爍,随着時間的流逝,眉頭微擰。終于那點光芒從他指尖一躍而出,映射出一道幻影。
“父君,”蕭湛風松了口氣,急忙上前行禮,“孩兒有急事相禀!”
蕭策輕歎一聲:“我早已有猜測,看來已經産生了不好的結果,你且盡數道來!”
他将伏山城發生的所有事告知于蕭策,猶豫片刻,問道:“近來......魔族可是有異動?”
那日付伯深對羽清說了一番話後,她臉色大變,雖表面上看起來與之前無異,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許多,她不提,自己也無由過問,父君說已有猜測,想必是仙門已經得到了什麼消息。
蕭策倒是沒想到他有如此猜想,但本也是打算告訴他:“據我們所得到的消息來看,魔族怕是要迎來新的魔君了......”
“這是何意?”蕭湛風心裡一驚,一種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魔君羽淵曾為提升修為以極端的方式修煉,如今遭到反噬,大長老付伯深早已偷偷組建自己的勢力,趁此機會在他背後對他沉重一擊,魔君魔後至此皆是下落不明,魔族公主在此之前也是不知所蹤,風兒,魔君羽淵雖心狠手辣,倒也讓人看得透徹,但這付伯深,心思深沉,斷不能放松警惕,依你所述,我懷疑,他得到了混元地神的上古禁術——極惡神力的修煉之法。”
“混元地神?他不是還被封印在五峰山下,付伯深從何能得到這禁術?魔族之軀,又如何修煉神力?”
這一個個信息讓他無比震撼,太多的變故與未知,這條路,何其難走!
蕭策搖搖頭:“這也是仙門正在查探之事,除了讓神識歸位,你還有一件極為重要之事。”
“何事?”
“近日人族突現神雀神力,找到神雀,就算混元地神再次現世,蒼生亦還有一線生機!”
“孩兒明白!”
蕭策身形消散,蕭湛風在原地站了良久。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力量是如此低微,就連對付伯深,都不能将其輕松拿下,對上那極惡之神,更是如同蝼蟻,不說他能否找到神雀,就算得到了雀翎,萬年前也是純元天神耗盡了神力才利用雀翎将其封印,僅憑他們,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