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崔預的目光立即變得危險而有壓迫感。扯到他的一雙兒女,又說“隻需等待歲貢”,這老梆菜究竟想幹什麼?
在朝堂上混了許多年成為老梆菜的太常卿心理素質不差,無視了那股壓迫感,聽到崔預的反問當即瞪大眼,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給自己找補,“歲貢在即,事務繁多,老夫年紀也大了,說話颠倒混亂了,還請大将軍勿要見怪。”
說完他就跑了,生怕崔預動怒來打他。他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夠崔預這個莽夫一拳給捶的,畢竟崔預在這種事情上可是有前科的。
崔預直接被他氣笑了,又想到這老貨特地跑到他面前來說這一通話,肯定有問題。把那話仔細琢磨了下,一張臉頓時變得黑沉沉的。
這次沒有誰再敢來攔他回家了,腳下如同生風,直奔自己的大将軍府了。
“今日誰又惹着你了,拉着一張臉回來?”崔預之妻李氏正将剛出籠熱騰騰的糕點擺盤,扭頭就看見了丈夫難看的臉色。
起初她不以為意,因為崔預上朝之後這麼黑着臉回來也不是一兩次了。與朝堂上的那些個能言善辯的朝臣相比,崔預可以說是口舌笨拙,數次被一些人的歪理邪說氣到頭頂冒煙。她都勸過他很多次了,那些人為達目的什麼謬論都說得出來,陛下聖明自有明斷,他犯不着為那些人生氣。
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崔預說話的聲音,李氏意識到似乎有點不對勁,因為按照往常的發展,崔預這會兒該大罵那些氣着他的人了。
“發生了何事?”李氏滿臉整肅,同時揮手讓周圍的仆人都退下。
“京中似有傳言,說我家欲與江都王結親,使女為王妃。”崔預簡潔說了太常卿的事,而後吐了一道大雷出來。
崔預當上大将軍固然有出身的原因,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對情勢的感知也絕對不弱。他更不傻,太常卿故意賤兮兮地跑到他面前說那些話,很快他就意識到了那話有什麼問題。然後他回來時路過酒樓茶攤,聽到了人們議論諸侯王回京之事,其中提到了他家與江都王是表親,即将親上加親。
“背後之人居心如此險惡。”李氏很快想清楚了關節,恨恨罵了一句。
她家隻有一子一女,兒子的婚事是半月前定下的,女兒的婚事不急還在相看之中。是誰心思如此惡毒,竟造謠她家女兒将為江都王妃!
涉及到未出閣的女兒,李氏平素的溫婉大方都要維持不住了。陛下自年前就在為江都王物色王妃的人選,她家并不在考慮之列。此時傳出這種流言,陛下若是知曉心中會如何想?
“這謠言怕是在這幾日傳出來的,背後之人不容小觑。”崔預的大将軍也不是白當的,短時間内就謠言散的滿京城都是還令他們後知後覺,能做到這地步的在湛京可沒有幾家。
“明日我便入宮拜見皇後殿下。”李氏當機立斷道。幕後之人心懷不軌,這事必然會傳到了陛下的耳朵中,該如何應對……此事還須讓皇後知曉并與商議。
背後之人使的這就是陰招,于他們家而言要說會帶來什麼直接的大傷害也沒有,但實實在在是惡心到他們了。此事若處理不好,短期會影響女兒婚事,想的再長遠些,影響的便是陛下對他們家的觀感,倘若再心生芥蒂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畢竟,陛下這些年确實是有些變了。
即便是崔預這個曾經同他數次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時候也沒有把握皇帝不會多想。帝王多疑,這些年在皇帝身上表現的越發明顯了。
崔預嗤笑道:“人還沒到,一個個的都迫不及待地為自己的主子沖鋒陷陣表忠心了。”
今年歲貢諸侯王進京一事敲定之後,崔預就預感到了未來的不平靜,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開始了。
大将軍府的動作還是很快的,崔皇後第二日就從嫂子李氏口中知道了這件事,可她俨然比崔預夫妻聯想到的更多。還是因為信息差的問題。“他們是沖着五郎的婚事來的。”
崔預夫妻隻知道皇帝正在酌定江都王妃的人選,可能的人選大緻就是那些,但這也隻是能知道一個大緻的範圍而已。
可崔皇後身為皇帝發妻,還是百裡漾的生母,她知道的就更為準确些。陛下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幾日已透露出來,他意屬定國公家的嫡女。如今遲遲沒有下旨賜婚,無非是在等,等定國公府的态度,以及五郎回湛京。
此事沒多少人知道,但不代表真的沒有其他人知道。
現在卻傳出這流言,幕後之人顯然是不願意這門親事結成。
“不必過多在意,該如何便如何,即便是陛下問起,照實說便是。”崔皇後揉捏着自己的眉心,很快給出了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