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阿熒一見百裡漾就歡喜。也許是因為血脈使然,她對這個才認識了沒多久的五叔格外的喜歡,扭着小身子對皇後說要到五叔那邊。皇後自然樂于見他們叔侄親近,放了手讓她過去了。
“在說你的婚事。”話是百裡澄回的,然後就饒有興味地看着自己幼弟臉上出現了一點疑似紅暈的東西。
“阿娘與阿姐說了、什麼?”再次提起婚事,百裡漾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羞窘了,他覺得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很坦然地與人談論這個話題了。興許是上一次與顔漪的見面太過融洽美好,他對這門婚事并沒有抵觸的地方,甚至有時候還會想,如果是她的話,未來的生活應該不會變得糟糕。
“靈台丞昨日已向陛下上奏近來半年内的良辰吉日,陛下也給了我一份,看看選一個合适的日子出來。我看來看去實在拿不定主意,正巧你阿姐過來,我便讓她跟着一塊參詳參詳。”皇後笑得滿臉慈愛,百裡漾這才她手邊此刻正擱着一本紅色的冊子。
這“合适的日子”很明顯指的就是百裡漾的婚期。
百裡漾感覺耳根升騰的熱意很快就要沖上頭腦了,他勉力保持了鎮定,問道:“那阿娘可有看中的日子?”
沒等皇後回答,百裡澄上前拿了那吉日冊子,夾在纖長如玉瑩潤的指間,眼眸中含着笑,問百裡漾,“我與阿娘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正好五郎你來,瞧瞧哪個日子更好些,好将新婦娶回家去。”
這話說的,百裡漾頂不住直接紅了臉,慌忙又結巴道:“此事、此事還是由阿爹與阿娘定奪好了,兒、兒聽命就是。”在這個時代,婚姻大事大多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期的定下也包括在其中,他等着通知便是。長姐來這麼一句,不過是起了惡趣味想逗他一下。
皇後也發現長女在逗幼子玩,無奈這麼些年長女喜歡逗弄下面弟弟妹妹的惡趣味還沒有扔掉。可她雖是搖頭卻也忍不住失笑,及時出言拯救了百裡漾,順便也給他一點心理準備,“我與你阿爹覺得七月十二與八月初六兩個吉日都不錯,隻是還定不下來。”
七月十二與八月初六,這兩個日子之中擇一麼?
百裡漾目光不由一閃,他大概知道為什麼定不下來了,這兩個吉日相差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若無意外,他是要在湛京成婚之後再攜新婦一道返回江都的。他那些兄弟們本身對他要留在湛京成親後再回江都就很不情願,一旦他成婚完就意味着他會更晚會封底,這無疑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其實這兩個吉日都好,并不存在哪一個更好問題緻使難選。真正難以抉擇的原因是在這裡,也是皇帝的顧慮。皇後自然是希望小兒子能夠在湛京留的時間長一些,但這件事情真正做下決定的還是皇帝。将吉日冊子送到皇後這裡來是皇帝對于皇後的敬重,皇後心中也是有數的。
“這件事情就由你阿爹操心去了。”皇後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在兩個兒女面前這麼說也是告訴他們自己将選擇權交給了皇帝,她看向百裡漾,叮囑道:“不管婚期定在七月還是八月,總歸是不遠了,該準備的就要準備起來了。”
曆來皇室子弟或是宗室人員成婚都是有規例的,向來是由??等負責統籌的,大多數時候并不需要成親的當事人去做什麼,但也不是完全就置身事外的。皇後在這裡特意囑咐百裡漾“要準備起來”,那有些事情就是必須要他親自去做。
百裡漾有些赧然,其實他并不知道要做什麼,天家的婚儀向來繁複,而他以往也隻以看客的身份參加過太子長兄與定安王的婚禮,對與新郎官在婚前需要做什麼,他還真不知道。但他不想在這裡詢問皇後與百裡澄,心中暗暗決定在之後去問問負責婚事籌備的官員。
他沒打算問,殊不知百裡澄在旁定定看了他幾息,忽開口道:“近來京中天氣愈發燥熱,向來在然溪山附近是見不着大雁了,你可能需要往東邊去遠一些。”
大雁?
百裡漾神情微愣,随機反應過來,如今婚嫁之事多遵從六禮,其中下聘一項中就要有聘雁。但大雁難得,尤其是活雁,尋常人家想要得到一對活雁更難,就有了折中的法子——用木雁。皇家下聘自然不可能用木雁,活雁是必然會有的,但若是那一對活雁是新郎官自己親手所獵,無疑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