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王他們怕是沒有捉到行刺之人。”王國相分析道,“刺殺突然,行刺者必是有備而來。圍場四處都是山林,人影沒入其中便難尋蹤迹。沒有行刺者,江都王他們便追查不了幕後之人,也就無法指認兇手。換了别人,隻能吃下這個悶虧。”
“可百裡漾不是别人,他是椒房所出,背後站着東宮,站着椒房,阿爹向來偏寵他們。”如此一通分析,事情都能連起來了,定安王信了有刺殺之事。他面色忿忿,一切都想通了,“所以陛下是懷疑我,懷疑是我指使人去行刺百裡漾。”
不,不隻是懷疑他,還有老四和老六。所以陛下才會一面勒令他們早日離京,一面延長百裡漾的婚期,這算是對百裡漾的一種補償。可是這關他什麼事,又不是他叫人去行刺的百裡漾,反倒讓他遭受了陛下的猜疑。
理清真相後的定安王心頭憋了一團火無處發洩,他覺得自己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到底是哪個蠢貨幹的,幹又不幹的徹底,連累到他的身上。是老四還是老六?一個看着輕狂放誕,一個看着稚嫩怯弱,究竟會是誰在面上的這張皮子底下藏了一顆如此大的心膽。
定安王頭一次對長夏王和山陽王生起了忌憚防備之心。幕後主使膽子如此之大,竟敢派人去行刺百裡漾,若是成功了說不得還要栽贓到他的頭上來。太子眼瞧着活不長,少了他與百裡漾,這兩人的機會不就來了麼?至于底下的老七和老八,那就是兩個毛都沒長齊的,根本不足為慮。
“此事可還有補救之法?”定安王問道。
行刺雖沒成,可眼下這個局面也不見得有多有好。定安王終究不甘心,想問問有沒有什麼彌補之法,至少要想辦法挽回皇帝對他的觀感。現在皇帝懷疑他,而這事是沒法辯解與自證的,隻會越描越黑。算起來,這一波反倒是讓椒房那邊的人撿到好處了。
王國相道:“大王最好什麼都不要做。”
事關椒房所出之子,皇帝顯然餘怒未消,此時又正是猜疑他們大王的時候,再有動作在皇帝眼裡也隻落下不安分、不知好歹的印象。
“也隻能如此。”定安王不甘心卻毫無辦法,便聽從了王國相的勸谏。
自此之後,定安王幾個總算是消停了,對于皇帝要求他們于六月十五之前返回封地的诏令也接受了。如今已經邁入了六月,說起來也沒有多少日了,也是時候該準備準備,收拾一下行裝,省得回程之時再添麻煩。
在離京之前,定安王雖然沒有再想着使法子讓自己留在湛京,但僅剩不到半月的期限讓他頗有些緊迫感,他得趁這些時候多多聯絡大臣,來日太子真薨了,他才更有機會不是。于是,這十幾日來,定安王可是忙碌,他頻頻出現在湛京中的各大宴會之上,與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還順便納了幾房側室,可謂是收獲多多。
定安王這樣蹦跶也沒人去管他,這才哪到哪,參加幾次宴會、喝幾杯酒就能說動大臣投靠或是看好他了?哪有這麼容易。從龍之功不是那麼好掙的,若非有天大的好處以及你确實有成事的可能,否則人家日子過得好好憑什麼冒着滿門抄斬的風險附從于你。
如今皇帝雖漸多病但依舊強權在手,他對東宮的看重有眼睛之人都看得見。而東宮除了病弱無子這一點其餘的都很穩,更别說背後還有椒房貴戚崔大将軍鎮着。更不用說再過不久,江都王就要赢取定國公的嫡長女了,這門婚事還是皇帝親自定下的。皇帝若非不是看重椒房一脈,怎麼會如此作為。
不管怎麼樣,椒房這邊的赢面依舊很大。真正精明的人才不會在這時對着定安王許諾什麼,面子上敬着,真有想法那也得等到時機成熟才能行動。現在還不是時候,遠遠不是。
東宮與椒房都不去管定安王他們,隻要不惹到他們頭上,他們想幹什麼就由他們去。不管怎麼說,太子為兄長,對底下的弟弟妹妹們要持着寬容的胸懷。左不過定安王幾個最多十幾日就走了,讓他們再蹦跶幾日又有何妨。
況且定安王他們如今還不值得椒房再分出心神去關注,椒房如今忙着籌備兩樁婚事,一樁崔棟的,一樁百裡漾的。
百裡漾的婚期在八月初六,他是諸侯王,婚禮的一切事宜都有朝廷相關的衙署在準備,隻需要大體盯着進度就是,并不需要多費什麼心神。可崔棟與盧氏那一樁就不一樣了,一家娶媳婦,一家要嫁女兒,所有的婚禮籌備都要由兩家商量着來。
好在成親這事都是有規矩和步驟在的,忙是忙了點,一切也都在朝着最終的那個目的有序進行。剛邁入六月,靈台丞那邊就給崔預夫婦送來了他幫忙算的吉日,與盧家那邊商議之後,正式将親迎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