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看見她回到房頂,黑影許悲風大吃一驚,問:“你又回來做什麼?”
在看着黑影許悲風的那一刻,她心頭的歉意與愧疚抵達了巅峰,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道:“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黑影凝視着她:“何事?”
松草:“你在清點五術宗上下人數的時候,有見過一個名叫鄧麒麟的人嗎?”
黑影:“你說鄧建馬那個不能修煉的小兒子?當然。”
松草:“他當時身在何處?”
黑影:“他和鄧建馬在一起,死在了鄧建馬的身邊。不過他身上也有一個疑點。”
松草:“什麼?”
黑影:“鄧建馬是被人刺中心口後剜去元神而死,但我後期檢查過鄧麒麟的屍體,他是自殺的。”
松草一怔:“自殺?”
黑影:“不錯,他用鄧建馬的劍自刎,看傷口,他應當很決絕。你特地問起他,是他有什麼問題?”
松草搖搖頭:“現在我還隻是懷疑,也可能隻是我想多了。”她看着黑影,覺得那句話終于可以說出口了:“許悲風,我沒有死。”
黑影:“?”
松草:“我縱使将一半的運氣渡讓給你,化丹之後也不會死,消失的隻是我的這一具軀體,所以你不用覺得難過,我不怕死,也不怕痛。”
更多的細節她不便多說,但她相信他能懂她的意思。
黑影沒有說話,松草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可她總算能釋然一笑,轉身下了房頂。
……
松草收回思緒,看着眼前鄧麒麟仍顯青澀的臉,心中疑慮更甚。
按理說她不該懷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他在這個修仙者遍地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脅,哪怕是練氣期修者動動手也能殺死他,但即使是毫不起眼的人,身上也一定隐藏着不為人知的力量。
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在預知中的鄧麒麟為什麼要自刎?
想着各種可能性,松草随手落下一子,輕松地化解了鄧麒麟思考半柱香才布下的危局。
鄧麒麟盯着棋盤看了許久,頭上冒出虛汗,然後他笑歎着,将白子投入棋簍,就此認輸:“唐姑娘棋技高超,毫無破綻,是我輸了。”
松草将黑子丢入棋簍,笑道:“承讓了,還要再來一局嗎?”
鄧麒麟連連揮手:“今天就不了,和唐姑娘下棋對我的心髒……實在不太好。”
松草也不謙虛:“這世上能下過我的人沒有幾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鄧麒麟忍俊不禁:“和唐姑娘說話就是舒服,用不着裝來裝去的。不過唐姑娘的下棋當真沒輸過?”
松草:“初學時有過幾敗,後來幾乎沒再輸過,在缥缈宗時曾有人不斷挑戰我,隻因我立誓隻要有人勝過我,我就無條件地答應他們一件事,然而縱使門内高手如雲,我也未嘗一敗。”
實際上這些人水平參差不齊,很多都是為了追求松草而挑戰她,希望赢過她,得到她的青睐,然而他們無一不铩羽而歸。
鄧麒麟聽得呆了,問:“究竟有多少人挑戰過唐姑娘?”
松草不假思索:“兩百七十一人,男挑戰者一百六十六個,女挑戰者一百零五個。”
這是缥缈宗會下棋的弟子都找她挑戰過了吧!?
鄧麒麟:“這可真是……令人向往啊。”
他的眸中溢滿對于外界的渴望,那樣純粹潔淨的神色絕非作假。
松草笑了,剛想說什麼,身邊的靈氣忽有波動,她頓時警惕擡頭望去,隻見一個身着五術宗道袍的中年男子悄無聲息地站在林下望着他們,似乎已經站了許久許久,高深莫測的神色中有着松草看不懂的複雜。
鄧麒麟沒有等到回答,順着松草的目光望去,臉色突地:“爹……”
原來這就是五術宗的宗主鄧建馬?
松草多看了鄧建馬幾眼,鄧建馬容貌并不出衆,可他隻瞥了松草一眼,可畏的壓迫便迫使松草不得不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鄧建馬:“麒麟兒,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