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後,鄒青和鄒凋本打算安排松草三人去看看他們家的鎮宅之寶,這也是松草等人明面上來鄒家的主要目的。
然而席間酒甚烈,松草竟是喝醉了,下席時,鄒青看她走得有些搖搖晃晃,不禁道:“道友醉了,今日不如在府上暫且安歇,明日再走不遲,三位道友意下如何?”
許悲風和王琮澤對視一眼,稍有猶豫,似是不願多做停留。
鄒青見狀,更是力勸二人,因鄒青格外殷勤,兩人隻得勉強應下,他當即安排四人住在了最奢華的東跨院,并派了侍女時刻關注三位大修士的需要和狀況。
沒多久,鄒青便聽說喝醉了的松草向侍女要了一個博山爐,說她如今入夜後不好修煉,安眠之前必須使用自己特制的熏香,此香不僅可以安眠養神,還有驅邪避禍之功效,正适合在日月倒逆的東至城使用。
鄒青聽得心癢難耐,他認定了金丹期修者身上都是好東西,暗中吩咐侍女:“等唐道友睡了,你便将博山爐偷偷抱出來,讓我瞧瞧她用的熏香和尋常的熏香究竟有何不同。”
侍女答應了,抱了府上最好的一個博山爐去了松草的房間。
秦镛霜為了照顧松草,和她住在一個房間,替松草從侍女手中接過博山爐後屏退了侍女。
秦镛霜:“唐姑娘,你要的博山爐我替你拿來了……”
她一手抱着博山爐,一手撩起内室朱紅的簾幕,看見本已醉倒在說醉話的松草此刻竟端正地盤腿坐在床上,目光炯炯如炬,哪還有半點喝醉的模樣?
秦镛霜被那措不及防的目光看得竟有幾分沒由來的心虛,讷讷道:“唐姑娘?你酒醒了?”
松草一笑:“我本就沒醉,何來酒醒之說?”
秦镛霜迷茫了:“那唐姑娘為何要裝醉?”
松草朝她招手:“正好,此事也需要你的幫忙。”
秦镛霜帶着幾分雀躍,坐到松草的身旁,聽松草講了鄒家與鄒青同名換命之事,而那年輕的鄒青如今還在鬼市等着他們替他讨回公道之後,她不禁勃然大怒:“沒想到鄒家看上去人模人樣,背後竟在做這等不要臉的勾當!”
她道:“唐姑娘你們既然是為除惡而來,我秦镛霜但憑唐姑娘驅使,絕無半句推辭!”
松草聞言心中欣慰,低聲與秦镛霜說了之後她要做的事。
秦镛霜大為不解:“唐姑娘隻需我安全度過八天?那之後該怎麼辦?”
松草:“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們自有辦法善後。”
八天之後,就是五月二十日東至城的大難之日,如果松草的辦法可行,八天之後大難迎刃而解,那時鄒家必會和鄧家一起被問罪,若是辦法沒有起效,八天之後煉丹大陣一起,人人都隻顧着自己,更不會有人管秦镛霜在鄒家究竟做了什麼。
秦镛霜心中困惑,但見松草極為自信,她也就不再懷疑,應下了松草對她的安排。
交代完畢,松草從自己的芥子囊中取出了一粒嬰兒拳頭大小的鵝黃香丸,點燃後投入博山爐之中。
很快,那粒香丸的香氣便飄溢滿室,那香氣似是栀子又似茉莉,甘香淡雅,濃郁不膩,但最為奇異的是這香氣不僅在室中久久不散,而且大有香飄十裡之勢。
很快整個香氣便彌漫在整個鄒家上下,聞到這香味的人都精神随之一振,仿佛體内的積郁都被一掃而淨。
鄒青居住的主院,自然最先聞到這迷人的香味,他更覺得松草所用的香是什麼無上的法寶,更急着把博山爐拿到身邊一探究竟,因為他本性貪婪,有據為己有之意,并未将自己的打算告訴兒子鄒凋。
好不容易捱到醜時,侍女終于等到松草和秦镛霜睡熟,偷偷摸摸地将博山爐偷了出來,小跑着送到鄒青的院中。
鄒青早已等的不耐煩,屏退了侍女,自己一個人打開了香氣越發濃郁的博山爐,一看爐内,隻見一枚鵝黃色的香丸躺在爐中,燒了兩三個時辰,香丸依然完好無損,沒有半分缺口和焦黑的痕迹。
鄒青大贊:“真不愧是金丹修士的神物啊!”
他伸手拿起那粒鵝黃香丸,放在掌心愛不釋手地擺弄,他隻專注看着香丸本身,絲毫沒有注意到缭繞的香氣在空中逐漸凝為劍形的實體,香形之劍如情人私語般輕盈地繞住他的脖子,隻一抹,他的項上人頭便随之落地,死前他的臉上還帶着狂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