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山說完，嶽吟不禁在心中為他的幹脆利落鼓掌。

大廳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章臨聞言，第一反應是怎麼可能。

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長生，下意識的準備否認。誰知章臨頓住，又看了第二眼，直到他的視線久久停在長生身上。

章臨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他看了半天，忍不住站了起來，上前兩步伸出手，又放下。

他的視線依然緊緊地粘在長生身上，像是在看長生，又像是透過這孩子看向另一個人，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過了許久，章臨才反應過來，他看向屠山，有些着急又有些難以置信：“他，是誰的孩子？”

屠山對語氣有些生硬：“你，和屠畫的。今年七歲。”

章臨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看着長生喃喃自語道：“七歲了，我們的孩子……”

他又向着屠山走了兩步，問道：“屠畫，她沒有和那個姓王的在一起嗎？”

屠山道：“沒有！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

“姓王的根本就配不上她！”章臨高興了，一臉不屑，片刻後他又眼神充滿希冀地問，“那，小畫現在在哪兒？”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屠山看着神色激動，眼眶濕潤的章臨，最後歎了口氣：“她死了。臨死前讓我照顧長生。”

章臨如遭雷劈，一動不動。

長生乖巧地站在原地，表情和以往一樣，但眼中卻流下兩行清淚。

嶽吟将他抱起來，對屠山說道：“我先帶長生出去。前輩，你們好好聊聊。”

待客廳幾米外有個涼亭，嶽吟抱着長生，靠着涼亭的柱子坐下。

她給長生擦了眼淚，就聽長生小聲地問：“嶽姐姐，那個人是我爹？”

嶽吟點頭：“是的，以後長生就有爹爹了，他會很疼你的。”

長生沒有說話，隻是擡起眼看向遠處。

嶽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隻美麗的彩色大鳥正穿破絢麗的雲層，向天盡頭飛去，留下一路響亮的清啼，很美麗。

二人就那樣吹着風，靜靜地看着這與世隔絕的奇幻美景。

過了許久，身後開門的‘吱呀’聲響起。

嶽吟回頭，就看到章臨像一隻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地跟在屠山後面。

在他擡頭看到長生後，章臨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他的腳步匆忙又躊躇，須臾，走到長生面前蹲下來，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嶽吟想将長生放下，衣袖卻被他抓緊。嶽吟無奈，隻好繼續抱着他。

半晌後，章臨開口，嗓音有些哽咽：“長生，我是爹爹。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長生盯着章臨又看了一會兒，從嶽吟懷裡下來，對着章臨伸出小手：“可以。”

嶽吟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屠山，屠山早已别過身去，神色冷淡地看向遠處的虛空。

嶽吟心中唏噓不已，立刻起身走開，給這父子二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她搖搖頭，自己最近歎氣的次數也太多了。

沒等太久，嶽吟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轉身便看到章臨抱着長生走來。

章臨将孩子交給徒弟抱走後，邀請屠山和嶽吟回待客廳用茶。

二人落座後，章臨竟直接對着嶽吟彎腰行禮：“多謝嶽姑娘保長生性命，請受章臨一拜。”

嶽吟避開，伸手去扶：“前輩無需客氣。”雖然嶽吟一開始不喜歡章臨，但是看到他尚有憐子之心，自己又不反感長生，還是不想受他這一拜的。

章臨起身，三人入座後，不等嶽吟說話，章臨便說道：“嶽姑娘是不是想借乾坤袋一用？”

聽到乾坤袋三個字，嶽吟心中也有些激動。她看着章臨幹脆地說：“是。”

“可以。”章臨毫不猶豫，十分大方。

嶽吟眼睛閃過亮光，她也沒想到傳說中生性多疑的章臨如此幹脆，省下了她的口舌。

章臨接着說：“不過，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萬望嶽姑娘答應。”

嶽吟回道：“前輩說來聽聽。”

隻要不是濫殺無辜等有違仁義道德之事，她應該都可以做。

章臨看着嶽吟，目光透着一絲哀求與可憐：“長生本來福薄，但遇到嶽姑娘便是他的福氣。仙緣大陸有一物，名為無字書，可解無解之題。若能找到無字書，應該有辦法徹底解決長生的天命。”

嶽吟道：“前輩想讓我幫忙找無字書？”

章臨點點頭：“是的。我願将乾坤袋借給姑娘，作為交換。”

“前輩爽快，嶽吟答應了。”

……

暗道的入口處，長生拉着嶽吟的手依依不舍，但是他也知道嶽吟還有要事在身，無法留下來陪他。

他焦急又急切地看着嶽吟：“嶽姐姐，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你會來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