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頭一次不約而同沉默地站着，注視着那青年女子一步步走上廣場，站定。

龍霆終于看清了青年女子的臉。他臉部肌肉不受控地抽了抽，有些抖動的雙唇張開又合上，許久後隻吐出來幾個語氣複雜的字。

“是你啊。”

嶽吟如陷迷霧。龍宗主和來人定然是舊相識，可是龍霆的态度實在奇怪。

不是朋友，也不像有深仇大恨，更不像舊情人。

嶽吟又看向青年女子，她給自己的感覺有一點熟悉，還有身上的衣飾，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

青年女子表情似怒非怒，她沒有正眼看龍霆，眼中流露出的複雜讓嶽吟看不明白。

那女子開口道：“我沒死，你不會失望吧。”

龍霆聽了女子的話，像是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下來。

他沉默着，沒有回應她。

“憑你的野心和狠辣，坐上天龍宗宗主的寶座、成為北域霸主我一點也不意外。”

青年女子嘴角掀起一抹冷嘲：“隻是你沒有被雷劈死，還能跑來東極作惡，實在是蒼天無眼！”

看着面色極為不自然的龍霆，女子嘲諷的表情更明顯了。

她盯着龍霆，一字一句道：“哥、哥，我說的對不對？”

女子聲音不大，卻在場中掀起驚濤巨浪！

凡是對龍霆有些許了解的人都知道，龍霆孑然一身，來曆神秘，根本沒聽說過他有任何親人在世。

就連天龍宗内一直跟着龍霆的長老們對此也一無所知，皆是一臉震驚。

嶽吟早已回到門人身邊，比起龍霆和女子的關系，她更震驚于女子的身份。

嶽吟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女子，如果沒有意外，一段關于龍霆和她的前塵往事即将揭開面紗，為人所知。

聽到女子喊自己哥哥，龍霆的眼神躲閃開，胸口明顯起伏，開始快速喘息起來。

他雙目失神放空，不知在回憶什麼。

忽然，他回過神來，臉色一變，渾身仙力爆湧，雙指并攏指向女子：“你住口！”

龍霆疾言厲色，仙皇的威壓令天龍宗衆人紛紛縮了縮身子，後退了一步。

女子卻搖頭一笑，吐出口的話卻絲毫不見收斂：“人人都知你龍霆的本事和威名，知道你孑然一身無親無友。我想，恐怕你自己都忘記你來自哪一族了。”

在龍霆驚惶、甚至帶着一點乞求的目光中，女子恨聲、一字一句道：“你，來自西伯一族。”

女子的話音剛落，不管是北域還是東極的人，皆是低頭思索起來。

“西伯一族？相傳是北域神的後人那一族？”

葛門主在腦中搜索，終于想起了關于這一族的信息，脫口而出。

“你給我住口！”龍霆猝然射出一道仙術對着葛門主而去。

葛門主狼狽躲過，臉色陰沉如水。他幾欲開口，最終卻懼怕龍霆威勢，選擇沉默。

在場年歲較長、知道大陸諸多轶事的人聽到這裡，已然想起了那個傳說中神的後人——西伯一族。

西伯一族很是神秘，隻是關于西伯一族的傳聞，從百年前便漸漸銷聲匿迹了，若不是今日事，恐怕也很難再被提及。

而聽這女子所言，橫空出世的龍霆，竟然來自西伯一族嗎？

青年女子沒有被龍霆的威勢吓到，她像是在故意刺激龍霆，又說道：“西伯一族毀于你手，如今隻剩下我與你這個罪人。你幹了不為天地所容的事，還怕别人知道嗎？”

青年女子越說氣勢越盛：“西伯一族隐居深山，但你貪戀凡塵，背族入世。你還記得嗎？”

“你沉迷修煉，為了拿到族人手中的不傳秘籍，暗中将他殺害。你還記得嗎？”

身着異服的女子每說一句便往前一步，龍霆就踉跄着後退一步。

“你為了早日進階仙皇，坐上天龍宗宗主之位，為了進入仙帝境界，你對族人暗中下藥，逼迫全族獻祭！”

說到這裡，青年女子聲音凄惶，眼中流下淚來：“你還記得嗎？”

你為了權力瘋狂……父母因此而自殺贖罪，你忘了嗎……

你喪心病狂，囚禁親妹……

你毀了親妹的腿，你還記得嗎……

龍霆的耳邊陡然響起了無數人的诘問，語氣是那樣熟悉，好像族人一直都在盯着他、注視着他。

如今時機到了，他們全部活過來質問他。

“啊！”龍霆仰天怒吼，捂住耳朵想将聲音隔絕。

聲音真的消失了。龍霆睜開眼，眼前卻出現了熊熊烈火。

大火中，族人在他的逼迫下跳着獻祭之舞。

似乎是感應到了龍霆在看着他們，他們轉過頭和龍霆對視，痛苦詭異扭曲的臉上流下血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