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小鎮多水鄉,這裡的人若要北去,最好的方法便是先乘船走水路,再走陸路。
此處最大的碧金湖靠近西南方的向野城,諸多小水域彙流至此,四通八達。每到夏天,湖上荷、蓮碧綠連天。
碧湖上本風平浪靜,忽然蕩起漣漪。一艘精緻木船轉過彎來,迅速向北駛去。
一白衣少年掀開簾子,一步從船艙跳到船頭。
“二哥,你在想什麼呢?”白衣少年黑發由黑帶高高束起,一派潇灑的少年氣。
被稱為“二哥”之人年歲稍長,眉骨高挺,眼角銳利,一身玄衣,腰間配飾掃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他回道:“看我們晚了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還有,星河,都是因為你玩心太重才耽誤的。”
龍禦語氣不算好,瞥了一眼對方,又專心看向前路。
一聲輕輕的嗤笑響起,龍星河本就不悅,此時一聲嘲諷更是讓他心火升騰。他扭頭看向倚在船邊的人,一臉怒色。
“龍星日,你笑什麼!”
船邊的人和龍星河差不多大,臉和五官都較窄,顯得有些刻薄陰郁。他認真擦着手裡的寶劍,頭也不擡:“笑你,誤了龍禦的事。”
龍星河還想說什麼,被船頭的龍禦不耐煩打斷。
“夠了!距離秦錄被殺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們還沒找到目擊者口中的那個女人,怎麼回宗門複命?你們還有心思在這吵?”
龍禦一甩袖袍往船艙走去:“龍牌有動靜了,而且正在向東北方而去。你們最好小心點!星日,該你操縱此舟了,注意速度和安全。”
龍星日一言不發,走到船頭接替了龍禦的位置,龍星河看了他一眼,跟着進了船艙。
*
荒廢古道上,五個人影從四起的塵煙中走來,身影漸漸清晰。姬芮放眼望去,入目皆是碎石土路,荒草叢生。
“走了多久了?”姬芮語氣平靜,聽着卻讓人更加害怕。
“從破宅到這裡,有兩個月了。”
若是單論路程倒也用不了這麼久,隻是他們還要躲避仙宮的人,一路走走停停、七拐八拐,所以才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許是因為害怕,侍從眼睛發直:從小一起長大的四人中已經死了一個,就是被眼前這個人……
他兩股顫顫,如今姬芮修為大進,他不敢再想。瞟到姬芮外袍上愈發濃郁的血色,頭垂得更低:
“前面、東北方有一、一片古林,人應該、就在那裡。”
姬芮勾起嘴角,血絲從唇縫間一閃而過:“等抓到你,定要将你抽、血、拆、骨!”
幾日後的正午,姬芮一行人停了下來。帶着布帽的侍從喘了一口氣,語氣如獲大赦。
“到了!這就是南部的荒原森林。按照指示,聖子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姬芮推開前方的侍從,一步上前:“好!拉好姬無束,進林尋人!”
“咔擦~”
林中,一片巨木轟然倒塌,草木塵煙齊飛,開辟出了一條小道。
“呸!呸!”幾名侍從拉着姬無束跟在姬芮後方,邊吐邊抖落滿身的塵灰草葉。
“誰!”姬芮察覺有人,一擡頭便見幾十米外一人高的雜草叢簌簌直抖,下一刻便被齊根斬斷,走出幾個人來。
姬芮眯了眯眼睛。
這荒山古林居然還有一隊人馬?莫非是黑袍人的幫兇……
姬芮思及此,憤恨湧上心頭,但尚有幾分理智,沒有直接動手。
對面的人走了兩步便停住,兩方人馬暗自警惕,互相打量起來。
龍禦看着幾人,眼神漸漸鄭重,他見過這人的畫像,原來是仙宮的人。
師父交代過不要與之起沖突,且據他感應,龍牌就在這林中,還是找到那個女人比較重要。
思及此姬芮率先開口:“在下幾人在南部到處曆練,無意間闖入這古林中,若有沖撞之處,還請各位見諒。”
看對面這幾名陌生人的氣息與兵器,不像是泛泛之輩,雖說對如今的他來說不算什麼威脅,但見對方這麼說,還是少了不必要的麻煩。
姬芮思忖過後松了口氣,猩紅的雙眸收斂厲色,語氣也溫和些許:“我們幾人也是如此。既然這樣,就不耽誤幾位時間了,告辭。”
龍禦幾人神色放松下來,點點頭。雙方重新上路,擦肩而過。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叢猛地一陣搖亂,重重的腳步聲響起。
“吼!”一隻身高九尺有餘的妖獸跳了出來,地面輕輕一顫,塵灰激蕩。
妖獸嘴寬大,滿口尖利獠牙,渾身覆滿鋼針般的毛發,是一隻幼年期的魔猩。它運氣不好,落在了離它最近的龍星日身旁。
龍星日目光陰厲,露出一個笑容,右手一掌打出,便将這隻妖獸打得倒飛出去。
他習慣用毒,每每出手招式狠厲,中招者往往會被毒素折磨一番。
看着抽搐不止、痛苦哀嚎的妖獸,龍星日露出一個笑容。
在龍星日那一掌打出後,姬芮雙目便漸漸瞪大,掌法與他腦海中黑袍人的一掌重合,體内炸開的痛楚似乎再次出現。
恨意爬上姬芮抽搐不停的臉龐:龍、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