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池呼吸一滞,眼底晦澀不明。
倒是小晴反應比較大,頓時驚呼出聲,神色慌張地為宋聞池辯解,“經理,這和聞池哥沒有半點關系!”
小晴紅了眼眶,企求上司不要泯滅最後一點良知。
而在陳輝聽來,隻要宋聞池認錯,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這是客人在他一個台階下啊!
黃毛聽到小晴的“控訴”,嗤笑一聲,“怎麼就沒關系了,旁邊這位,”
黃毛揚了揚下巴,朝宋聞池吐了口煙,“不是很愛逞英雄嗎,現在方哥給你一個機會。”
旁邊的狐朋狗友連忙恭維,“就是,方哥這是給你面子,别不識好歹!”
小晴急忙護在宋聞池身前,反正她已經夠丢臉了,左右不過再丢一次。
“要道歉我給你們道,你們别……”話還沒說完,小晴被突如其來的二手煙嗆到,咳嗆不止,引得在場衆人哄笑。
黃毛收起笑出的兩口大牙,饒有興緻地和經理調侃,“哎呀陳經理,這是兩口子到你這打工來了,瞧這你不離我不棄的樣子,還真是……啧啧!”
小晴氣得渾身發抖,眼眶裡滿是淚水,委屈反駁,“我跟聞池哥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經理賠笑了兩句,随後臉色陰沉,笑意全無,“小宋,還不快跟客人道歉。”
當初陳輝是看宋聞池形象好、話也少才招進來的,沒想到還沒兩個月就給他捅那麼大婁子。
鐘晴也是,被人摸兩下就哭哭啼啼的,當初要不是她說家裡缺錢,陳輝才不會心軟答應呢。
宋聞池的視線短暫停留在酒桌上的玻璃瓶,又不動聲色地挪開。
握着托盤的手微微一緊,宋聞池眼角低垂,啞聲道:“好。”
小晴訝異擡眼,嘴唇微動,阻攔的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
黃毛對此并不意外,手指夾着煙,好整以暇地用腳尖點點地下,狐朋狗友看好戲般地給宋聞池劃重點,“方哥讓你别忘了跪下。”
“哈哈哈……”
卡座的dj音樂嘈雜,偶有客人喝酒劃拳的笑聲傳來,但這方不到五平米的區域卻自成一片天地,死寂般的安靜。
宋聞池盯着黑黢黢的地闆良久,像是終于下定決心,擡起頭,左腳後撤,直視着黃毛緩緩屈膝。
“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宋聞池懸着的膝蓋頓在半空。
清秀男生原本氣勢很足,繃着張小臉,徒然收獲衆人目光後,水潤的眼睛慌亂地眨巴眨巴,細長卷翹的睫毛像兩把小梳子,五官小巧精緻,小鹿眼寫滿了無辜,宛若受驚的奶羔。
此等仗勢淩弱、欺淩弱小的時刻,來一出英雄救美是再合适不過了,喻樂橙原本打算來一個帥氣的出場。
但那個誰,妥協得也太快了吧!
喻樂橙還沒想好台詞,就被趕鴨子上架,語氣聲模拟台詞登場。
他還沒有準備好啊啊啊!
于是,喻樂橙在衆目睽睽之下,紅溫了!
衆人面對突然變色的不速之客,紛紛在心裡驚歎人體的奧妙。
宋聞池:。
他在玩抽象嗎?
喻樂橙的耳朵紅的滴血,小臉也變得紅撲撲的,圓溜溜的眼睛尴尬環顧,突然落點,和他的“當事人”對視上了。
宋聞池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屈膝屈到一半,感受到喻樂橙的視線:?
“你不累嗎,一直蹲着幹什麼?”
其實喻樂橙想說的是,嘶,這個身材比例,好适合捏泥巴。
宋聞池擡頭,黃毛眼神意味不明,倒也沒反對,宋聞池幹脆利落地起身了。
這個玩抽象的,倒比他想象得地位要高,雖然……
宋聞池斂眸,努力降低存在感。
經理笑得滿臉褶子,谄媚對象換了人,“喻少~您怎麼來了?”
一句“喻少”,喻樂橙底氣又上來了,“哦,這個服務生不會買單,讓我好等。”
說完,裝作随意地掏出黑卡,果不其然收獲一衆驚訝的吸氣聲。
喻樂橙的虛榮心得到滿足,歪嘴斜笑。
對,沒錯!就這樣宣傳我!
“順便,把這一桌的,也一起買了。”喻樂橙揚揚下巴,指向黃毛那桌。
黃毛眼神直直射來,顯然兩人是認識的,黃毛皮笑肉不笑道:“喻少好雅興啊,怎麼有功夫管這種閑事?”
“哦,我看你好像很窮,連幾瓶酒都要斤斤計較,不知道的還以為方家破産了呢。”
黃毛聞言冷笑一聲,身邊的馬仔怒道:“怎麼跟方哥說話的!”
話音剛落就被黃毛訓斥,“滾,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黃毛吸了口煙,對杵着直冒汗的經理說:“按他說的做。”
經理立馬點頭哈腰地離開,神仙打架,他兩邊都得罪不起,經理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虛汗。
經理剛走兩步,發現兩個惹禍精還傻站着,眉毛一豎,“啧,還不快走!”
兩人灰溜溜跟上。
喻樂橙在旁邊找了個位置,一旁的服務生很有眼力見地倒了杯溫水。
想起剛才英雄救美壞了黃毛好事,不知黃毛現在是怎麼想的。
喻樂橙偷瞄。
發現黃毛那桌又叫了幾瓶貴酒,隐隐約約聽見,“今天有人買單,兄弟們敞開肚皮喝!”
喻樂橙:……
好像又當散财童子了。
喻樂橙在大型商業酒會裡見過黃毛幾次,純粹是他那一頭掉了色的頭發讓他印象深刻。
好像叫方……方什麼來着?
忘了。
嘶,他有習慣性地讨好别人了,喻樂橙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
他姐曾經對喻樂橙的這個壞習慣提出了一個建設性意見。
喻舒檸:“你這個身份地位,哪怕你到大街上當衆拉屎,他們也隻會說,拉得好。”
雖然話糙理不糙,但這也太糙了。
而且,他才不會跑到大街上拉屎呢,喻樂橙在内心反駁。
喻舒檸:“要做什麼事就放開手去做,該揣測意圖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