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既然笑起來,衆人連忙也都陪笑,此事便算是過去了。
姚素然卻目光定定看向裹着披風的林栩,此時她已從船尾緩緩走來,宋姣靈在她身旁幫她擦着發絲,一陣風吹來,将林栩身上的披風堪堪吹開,露出素淨濕透的裙擺。
”林小姐還是得當心,這湖風到底寒冷,當心着了風寒。”宋姣靈一向待人彬彬有禮,與林栩雖然交集不多,但每次碰面時也都含着笑問好。她便也朝宋姣靈報以溫柔一笑。
“這是......?”
身側突然響起姚素然疑惑的聲音。
衆人的目光便都随着她的聲音望去,隻見林栩的衣擺處露出一條暗紅色的縧帶,繡有精緻的如意紋,順着縧帶向上,是一個寶藍色類香囊的物件。
姚素安此前一直靜靜站在人堆裡面,此時看着那香囊卻也神色一變。她匆匆看了一眼姚剬和林栩二人,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卻還是猶豫片刻咬唇說:
“這是我弟弟剬兒的貼身香囊,怎會、怎會出現在栩兒身上?”
曹緣心中一怔。細細回想起來,方才與姚剬坐在一起喝茶談天時,他的腰間似是确實系着有一枚寶藍色的香囊,因為顔色顯眼,他還專門留心看了一眼,如今,卻果然與林栩腰間露出的那抹藍色十分相近......
姚素然大步走上前,将那條縧帶輕輕一扯,隻見末端果然是一隻寶藍色香囊,上繡靈芝團繡紋,金色絲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姚素然驚道:“此物确是我弟弟貼身香囊,連這花樣都是國公府裡繡娘獨有的繡工,如今怎的好端端的挂在了栩兒身上?莫不是……”
她的話并未說完,話尾透露着幾分猜測卻戛然而止,其餘之人聞言神色都變得莫測起來。
向來香囊乃是貼身之物,若林栩真與姚剬非親非故,姚剬的貼身香囊怎會驟然出現在林栩身上?
除非,這香囊乃是姚剬贈予林栩,那這二人的關系便不一般了。兼之先前二人的雙雙落水也頗有端倪,那麼林栩此前在衆人面前的解釋,倒像是欲蓋彌彰的撒謊了。
林栩腦海中閃過今日上船之後的種種場景,心中冷笑,姚素然果然歹毒,竟在一開始便存了算計自己的心思麼?
她隻道姚剬的乍然出現是這風流成性的浪蕩子自己腆然出現,姚素然不過是扮演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旁觀角色,卻原來,她早就存了讓姚剬染指自己的心機。
姚剬一向聲名狼藉,今日自己若是無法将這香囊一事解釋清楚,那在這芝瓊堂衆人面前,她便坐實了與姚剬珠胎暗結的名号,且不說諸位學子如何看她,便是此事傳遍沐京,她林栩的名聲恐怕連那位被姚剬玩弄厭棄的文成侯小姐都不如了。
她方才并未在衆人面前指責姚剬的意圖不軌,用救人一事将雙雙落水的嫌疑抹去,便是為了将二人關系撇清。如今姚素然此言一出,衆人怕是已然覺得她剛才是故意撒謊而去掩蓋與姚剬私會的醜事了......
可是,這局究竟該如何去解?
她隻覺心髒突突亂跳,一時間緘默不言。身側原本親切挽着她的宋姣靈此時眼中也有幾分疑慮流露出。
正慌神間,人群中乍然有冰冷女聲響起:
“原來這香囊乃是姚剬之物麼?”
坤柔郡主的神情依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她自人群中緩步而出,看着那枚姚素然手中的香囊冷聲道:
“剛才我在船上甲闆上撿到這枚香囊,卻不知是誰所有,林栩在船舫内坐于我身側,我便将香囊交給她保管了,原本想等喝茶賞樂之後再詢問大家,但剛才事出匆忙,便擱置到現在了。”
三皇子聞言,面色閃過一絲未明神色。方才在船舫内,是他在阮樂結束後頗為沉浸,才任那樂妓彈奏了數首的,如今聽坤柔此言,自然不好反駁,便隻得輕輕點頭。
坤柔郡主又看向林栩,緩聲道:“如今既然這失主已經找到,那你便将香囊歸還給其主人吧,方才姚公子落水救你,如今你将失物歸還給人家,倒也兩清了。”
廖珚從頭到尾除了淡淡環視衆人之外便隻是看着林栩,目光連掃都不曾掃過姚剬一眼。
姚剬見坤柔郡主神态和聲音皆是十分冷漠,自然知道自己惹不起這位高傲的郡主,忙腆着笑道:
“郡主所言甚是,原本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又何須林小姐挂齒?如今倒是得多謝郡主和林小姐将我丢失的香囊找回,因郡主細心而失而複得,實乃小弟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