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聞郡主少年才俊,不僅文采飛揚,更有巾帼飒勇,真叫趙某拜服。”
他目光掃一眼站立的諸人,亦笑道,“各位,有誰願意上前與郡主比試比試的?莫叫郡主将咱們校武場的武藝小瞧了去。”
秦子塬位于人群之首,方才見坤柔郡主箭無虛發,便高聲贊揚不止,早已躍躍欲試。
隻見他亦走上前,氣定神閑地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拿起自己的弓箭,那是一把制作精良的黑色桑拓木所制的長弓,弓身虬勁堅韌,曆來為制作原材之上等。
秦子塬拉開長弓,瞄準靶心,将弓繩緊拉,不過一瞬,那繃緊的弓铉便将那支長箭彈射而出。十分迅猛,猶如流星劃破天際之勢,而遠處那目标靶子,亦被那極具沖擊力的一箭而向後倒去。
隻見那箭矢不僅落于靶心之上,還将靶子直直劈了裂痕出來。衆人一時間皆鼓掌喝彩,秦子塬雙手抱胸,将長弓别于腰間,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得意與暢快。
坤柔郡主唇角輕彎,目光在秦子塬的臉上稍作停留,張了張口,卻并未言語。
眼見人們興緻高昂,又有郡主及秦子塬先後展示絕佳箭藝,便又有幾名學子躍躍欲試。
坤柔郡主在沐京享譽盛名,其母長公主更是皇城中獨一份的尊貴。最近更有傳言因公主府離皇宮較遠,肅帝感念胞姐每日入宮辛勞,特将聘請兩萬工匠将公主府修繕一新,一應向北沿着皇城擴建數裡,足以見其權勢滔天,聖寵不衰。
而坤柔郡主又為長公主膝下唯一所出,若是有了這層依附,必能盡享殊榮。故而一時間,興緻高昂而上前展示箭藝的人反而隻多不少。
梁徵元被擠到了人群末尾,他本就對與自己無關之事興緻寥寥,因而隻是靠在一旁的旌旗杆閑閑看着他人比試,隻見諸人皆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比方才操演時更加用心。
他心中暗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謝谯正鉚足了勁蓄勢待發地發箭,卻聽得語氣冰冷的女聲驟然響起:
“這位學子藏于衆人之後,卻一副心情愉悅的模樣。可是亦有何深藏不露的箭術意欲展示一番麼?”
坤柔郡主的眼神直直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梁徵元眉毛一挑,向身後兩側看去。卻見身邊并無旁人,郡主所說之人,好像便是自己。
見他立在遠處無動于衷,廖珚神情難得有了些變化,反而擡手示意他走上前來。
衆人皆回頭看過去,隻見粱徵元一副不明就裡的模樣,雖有些怔愣,卻還是走上前來。人們腹诽之餘皆露出十分豔羨的目光。
……這小子居然如此好運,能得郡主青眼?
秦子塬的目光聚焦于梁徵元的身影,雙眼中的神采很快便黯淡下來。
他曾見識過此人的箭術,不僅箭矢能應弦而倒,更難得是射箭時那副淡然冷靜的模樣,好似分毫之力未用,便有運箭成風的高超技藝,委實唬人的緊。
好不容易才展示了些技藝博得郡主一笑,如今卻又要在他的對比之下黯然失色了。
他不自覺正了正身子,将一雙拳頭握得緊了些。
坤柔郡主淡淡睨一眼走近來的身着铠甲加持之下滿身英氣的梁徵元,冷聲開口道:
“方才我看你在人群中笑得正歡,想必是技藝十分高超,不将這旁人的尋常箭藝放在眼中罷了。那便請吧。”
廖珚說話機鋒盡顯,卻将他高高駕于刀山之上,他若不出手,便落了怠慢皇親的罪名,若是出手而箭術不佳,卻又落得個狂妄自大的污名。
梁徵元心中歎息,面上卻仍然和顔悅色的含着笑,向廖珚拱手緻歉:
“郡主謬贊。我不過是剛才被風沙迷了眼睛,又見各位武場學子同台競技,各顯神通而心生敬佩而已,全然不敢有半點清高自傲,還請郡主千萬莫要怪罪。”
不過三言兩語便将比試推脫出去。廖珚心知肚明,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無妨,閣下無需請罪,隻需與我比試三箭即可。”
她烏黑的發絲在沙場的半天浸染下早已沾染了不少沙塵,如今混雜着沙礫,卻更顯得多出幾分女兒身不常有的狠戾。
她上前一步,從箭筒中取出三支箭,握在手中,緩緩說道:
“你若赢了,本郡主當即便賞你黃金千兩。反之,你若輸了,再向我負荊請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