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聲浪席卷而來,獵隼彎腰護住頭部,第一反應是有人找到他了。
但是怎麼可能呢??
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時所有人都要在密碼學院的教室集合,領取教官韓澤下發的攝像頭和比賽規定。
規定上除了一些安全上的講究之外,主要強調遊戲始于第二天早上八點,每個學員都處在攝像頭的監控下,禁止提前跨河前往西港區。
然而說是禁止提前跨河,卻沒說禁止提前布局。
聰明人都能想到這是什麼意思:真正的大逃殺從他們離開教室的那一刻起就拉開了序幕,今日教室中的見面是他們最後一次暴露在陽光下,誰要是敢在晚上回到常規住處,就等着被人蹲守到明早八點然後第一個出局吧。
倒是很符合現實中的邏輯,真被盯上的人哪還敢回老家啊。
獵隼不僅沒回家,更是先下手為強:他設法在每個同學的身上安裝了定位器和竊聽器。
按理說大家離校後肯定會檢查全身,把沒用的個人物品丢掉,再換一套新的。但萬一存在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他豈不是能白占個大便宜?
有這種想法的獵隼當然也會嚴格檢查自己攜帶的各種東西。他身上的衣服、鞋、電子産品、背包……一件沒敢留,全換成嶄新的以後,他在沒有公共攝像頭的公園角落蹲了一晚上。
這種情況下,誰會找到他?誰能找到他??
槍聲響起時,獵隼毛骨悚然,他甚至懷疑對方不是密碼學院的學員,而是一個真正的殺手,自己這是被卷入黑手黨火拼或是恐怖分子的襲擊了!!
他在電話亭裡僵立片刻,見四周安靜得可怕,第三顆子彈的到來似乎遙遙無期,于是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從縫隙中擠了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意識到注視着這一切發生的安全局沒有給出任何警告。
說明此刻正舉着獵槍端詳鳥兒的人的确是他的同學之一。
會是誰?
對方藏在哪?
汗水順着獵隼的額角流淌下來。他仰起頭,在幾個視野良好、能被當做狙擊點的樓頂環視了一圈,惡狠狠地喊道:
“不論你是誰,有種下來和我決鬥!”
獵隼很清楚,和真正的抓捕恐怖分子的行動不同,他的同學不能真的殺了他。對方想要抓住他,就得露面,到時雙方都站在陽光下,勝負尚未可知。
——這手段不夠光明正大,但是在規則規定的範圍内,也還算有效。
然而他的對手并不急着收網。獵隼像個傻瓜一樣對着空氣連着喊了好幾聲,除了迎來路人驚恐詫異的注視外,沒得到半點回應,仿佛人家已經走了,根本不屑于下來與他對峙。
獵隼看着前方燒得紅紅火火節日氣氛濃厚的代步車,咬了咬牙,心中卻松了口氣。
他打心底裡期望這位不知名的瘟神離開了,或者假如他有機會走進鬧市區、混入人群中,對方就再難以向他開槍。
殊不知安全局的官員正在議論:“獵隼心急了,拉克·李維根本沒走遠。”
“新人的槍法不錯,心态也穩。”有人羨慕地對德萊頓說,“他才26歲?你撿了個好苗子。”
另一個人正在翻看李維的檔案,嘴上嘟囔說:“清潔工?見鬼,哪裡來的這麼厲害的清潔工?東方掃地僧嗎?”
德萊頓微笑不語,臉上是一種很傲慢的謙謹。
同事試探道:“我正好缺個狙擊手,不然你把他借給我們部門曆練兩天……?”
德萊頓闆起臉嚴肅地說:“奪人所好可不是禮貌的行為,謝爾曼先生,他是我的人。”
“他和安全局簽的合同。”同事仗着一把年紀耍賴,“要是他同意了,就能為我打工。”
“……你可以試試,看他會不會答應。”
德萊頓擺出一幅穩操勝券的姿态,說完這句話就不再開口了。
而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緊緊抿起嘴唇,眉眼間多了幾分不悅。
聽不到他們争論的李維顯得很有耐心。
他慢條斯理地收起狙擊槍,低頭親吻了一下槍管的中間部位,将它塞回箱子裡,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然後對着安全局的攝像頭,用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心。
“啧啧啧!!”
“噫!不愧是年輕人,有我當年的風範。”
“帥是帥,但他演給誰看呢?萬一沒有觀衆怎麼辦?”
屏幕前老頭老太太們難得活躍,目光全都聚焦在李維那塊屏幕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麼中老年追星團。
隻有德萊頓注意到了那個吻,想起前天晚上李維單膝跪在靶場的水泥台前舉槍射擊,心尖上忽然泛起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癢意。
他眨眨眼,靠着咳嗽把癢意壓下去,舉起手邊的一次性紙杯喝了一大口水。
“你沒事吧,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