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到處是水花飛濺,兩隻大齡兒童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甚至連挂在晴空的驕陽都成了陪襯。
而對此并不太熱衷的黑井美裡與夏油傑兩名歲月靜好人士就微笑着在旁邊太陽傘下躲懶,順道看着不遠處的海灘上的兩隻鬧騰。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挂在當空的太陽盡職盡責地散發着炙熱的溫度,像是要把人烤幹。
半小時後,天内理子終于撐不住了、隻覺得嗓子冒了煙。
“美裡,水——,水~~~~”
她掐着脖子喪屍哀嚎一般果斷抛下了五條悟,投進了太陽傘沙灘椅的懷抱。
“确實有些太曬了,小姐多喝些,歇一歇再繼續吧。”黑井美裡遞上一杯早已準備好的冰飲問道:“要不要補防曬霜?”
“這就不用了,我就是渴壞了。”天内理子在自家黑井面前撒着嬌,一邊不忘把自己在沙灘椅上翻了個面——,
霎那間,視線倒轉,餘光的盡頭遠遠地擦過一抹淺綠色的身影。
“咦?那是……白鳥醫生?”
遠處,的太陽傘下被叫到名字的女人似有所感,也回過頭來,不太确定地向幾人的方向揮了揮手。
“啊,真的是白鳥醫生!”
剛剛才消停下來的黑發少女立馬從沙灘椅上彈射起步,蹦跳着朝人狂奔了過去,不多時便把女人拉來了衆人面前。
被驚動的夏油傑不由得擡目看去——,
緩步走來的女人面容白皙、身形修長,正随着天内理子的拉扯不緊不慢地步行過淺金色的沙灘,一身清新的薄荷色連衣裙擺随着氣流輕輕飄起。
「女性,外貌三十歲上下,沒有咒力波動。」
一直處在警惕狀态的夏油傑不動聲色地下了無害的判斷,但他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隻是微笑着禮貌地站起身詢問道:“這位是……?”
天内理子撓撓臉頰,“欸嘿嘿,是本姑娘的心理醫生啦!”
氣質娴雅的女人颔首,接過了話頭溫和地自我介紹道:“我是白鳥覺。目前正在涉谷十字路那邊經營一家心理咨詢事務所,理子小姐是我的客人。”
夏油傑聞聲不由得一愣。
女人的語速不急不緩、音色卻極為令人難忘——,像林間叮咚淌過的清泉水,剔透得似乎連耳朵都變得寂靜。
她說着從側手拿着的手包裡抽出一張薄薄的名片,遞給了在場唯一一位新認識的陌生人,夏油傑。
“如果生活中遇到什麼困惑可以來我這邊聊聊看,當然,哪怕是沒有我也随時歡迎,畢竟定期進行心理疏導可是個放松身心的好習慣。”她笑着補充:
“光是咨詢聊天的話我是不收費的哦~”
于是直到這時,夏油傑才撇開護衛的因素認真打量起這位白鳥醫生來——,
女人的五官隻能算是明麗大方、并不能稱為驚豔,但她身周彌散的一種堪稱雅靜柔和的氣質卻格外引人注目。
她站在日影虛白的背光裡的時候,黑色錦緞一般的長發虛虛地攏在肩頭、隻露出一截瓷白秀美的脖頸,似乎一颦一笑都透出種溫柔來。
好像在這份靜谧的氣質下,就連時光似乎都不由得緩慢了。
夏油傑臉上客套的微笑不知怎得也真切了兩分,“我是夏油傑,目前暫時為小理子擔任護衛的工作。如果有需要的話,一定去拜訪。對了、安全起見,能給我出示一下你的證件嗎?”
黑發的心理醫生訝然一瞬,
“當然可以。”
她說着一邊從手上拎着的薄荷色手包裡向外翻找,一邊對小理子調侃着:“原來這就是理子大小姐外出的行頭嗎?總算是讓我看見了,這位保镖先生看上去氣勢就很足。”
夏油傑聞言略有些訝異,但想到這位心理醫生是普通人而大小姐的身份很可能是星漿體天内理子的僞裝,于是他的神情也就坦然起來。
反倒是天内理子似乎是生怕他說出什麼來,急忙地解釋道:“哎呀,他不是……嘛,算了。對!這邊這個和那裡——,”她指指正從海灘邊向他們走來的五條悟,“和那邊那個白毛,就是妾身我堂堂大小姐出行的保镖啦,他們是專程來保護我安全的。哼哼,我可是超級重要哦~”
女人抿唇輕笑:“嗯,小理子超級重要。”
正在這時——,
“咦?傑你們說什麼啊?都不帶我!”
某個酷愛湊熱鬧的白毛終于連跑帶跳地從海灘邊沖了過來,癟着嘴語氣萬分譴責道:
“不行不行,你們有事背着我——,我要鬧了!”
夏油傑無奈捂臉:“悟……”
天内理子氣憤怼人:“哈?憑什麼非要帶你。”
隻有黑井美裡在盡職盡責地解釋:“這位是天内理子小姐的心理醫生,白鳥覺女士。”
另一邊,護送星漿體任務的最後關頭、五條悟當然保持着應有的警惕。
他在來人面前站定、指節微微拉下墨鏡,露出了下方一雙醉人的剔透藍眸。
六眼仔細觀瞧之下,眼前人的一切都纖毫畢現。
「女性,三十歲,無咒力波動。有進行日常鍛煉、雙手無武器、毒物使用痕迹,順便……薄荷色的連衣裙不太配她的黑眼睛。」
一瞬間,過量的信息湧入額葉,某最強迅速總結完關鍵信息,将這位新出現的心理醫生果斷納入到了無威脅行列,并且大方的伸出了手來:
“你好啊,老子是五條悟,自我介紹的話,那就是——,最、強是也!”
氣氛可疑地沉默了兩秒,
接着——,
夏油傑再次無奈捂臉:“注意自稱。”
天内理子再次憤怒開怼:“别在我家醫生姐姐面前耍帥啊喂!”
而看着這副自誇模樣的白鳥醫生卻抿唇笑出聲來,非常熟練地又掏出張名片遞到了五條悟伸出的手裡:
“那麼,就歡迎最強的五條君到我的心理咨詢所來玩吧,一整層的大沙盤還是很有意思的。”
五條悟愣了愣,他習慣了外人第一次見面時或鄙夷或故作恭敬或虛僞假笑的反應,還是頭一次有人應對得這麼……平淡(?)
他下意識收攏五指,接過了那張心理咨詢所的名片。
突然,
“噗!哈哈哈哈哈——!”
天内理子忍不住猛拍五條悟的肩膀,笑到幾乎打跌,
“白鳥醫生已經默認這家夥需要心理幹預了嘛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腦子指定有點兒什麼大病。”
夏油傑故作沉痛地捂住胸口:“悟,放心吧,我會為你保密的。”
五條悟:“……”
他捏着那薄薄的一張名片,先是撇撇嘴:“誰會需要這種東西啦——,”話到此處又可疑地停頓兩秒,貓貓祟祟地湊近了白鳥覺一些道:
“所以——,真的有一整層的沙盤嗎?”
夏油傑搖頭歎氣,天内理子再次跳腳:
“哈?你還真的在想啊喂!快離我家醫生姐姐遠一點啊你這輕佻的混蛋白毛!”
氣氛在一陣打鬧聲中很快過去了,當天内理子和五條悟滿血複活沖去海邊開啟Rund-Two的時候,終于得閑的幾人才恢複了些正常的交談。
黑井美裡問道:“白鳥小姐是怎麼想到要到沖繩度假?”
白鳥覺笑了笑:“硬要說的話,其實是因為小理子哦~”
夏油傑聞言一瞬間警覺、咒力瞬間凝聚,然而卻聽女人下一秒溫和道:“我曾經對她說——,”
“‘無論你是肆意歡笑還是放肆大哭,在不把自己的痛苦淩駕于他人之上的情況下,你現在,有這麼做的權力。’”
“現在,我同樣想把這話送給常年蝸居在事務所的自己。”
女人眉眼彎彎,笑意便從眼角眉梢淌進了唇邊頰側,她仰起頭、看向沖繩無垠的海面與驕陽朗笑道:“無論是突發奇想的旅行,還是心血來潮的宣洩——,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我,有這樣的權力。”
以一望無垠的碧藍波光與蔚藍晴空作為背景,此時此刻,女人那雙透亮且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坦然、通透又帶着種無窮無盡的力量與讓人松快疏朗的感染力,幾乎讓人一瞬間忘卻了旅途所有的疲憊與不快。
夏油傑愣住了,在能意識到之前便同樣笑了起來:
“白鳥醫生真是位非常厲害的心理醫師呢。”
心有挂礙的未來叛逃者忍不住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