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隻剩下了李民樸和聞育恒。李民樸收拾着東西準備去後院,聞育恒就看着他,等到他收拾好東西時,聞育恒道:“李叔叔請留步!”
李民樸停下腳步,看着聞育恒,“課上完了,你怎麼不回家?”
“我有件事不明白,想問李叔叔。”
李民樸放下東西,來到聞育恒對面坐下,“什麼事?”
“我爹教了我《謝死表聞》,要我繼承封常清将軍的忠義精神,為國效力。然而在談到為國效力時,我娘卻極力反對。聽她的語氣,她好像很痛恨貪官。我想知道我娘和貪官之間有什麼過節嗎?”
李民樸十分嚴肅地看着聞育恒,“你沒問你娘?”
聞育恒搖了搖頭,“我擔心這是娘的傷口,我要是問了她,就是在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李民樸點了點頭,眼中對聞育恒頗為贊許。
“李叔叔,這麼說我娘跟貪官真的有過節?”
李民樸站起身,念道:“鳳凰台上鳳凰遊,鳳去台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李民樸念至此處,便看着聞育恒,示意聞育恒接下去。
聞育恒道:“這是李白的《登金陵鳳凰台》,最後兩句是: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難道我娘曾經被貪官‘浮雲蔽日’?”
這時,李夷洲來到了教室門口,她是來喊李民樸吃飯的,恰好聽到聞育恒這一句,李夷洲心中十分好奇,便駐足在教室門口聽着。
“不是你娘,而是你的外祖父。這是你娘一生的痛,還好你夠敏銳,沒開口問她,不然就真的在你娘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聞育恒道。
“那是十年前,有個叫汪洋的人犯了殺人命案,被押入監獄。汪洋入獄以後,就不斷喊冤。當時你外祖父是牢頭,發現汪洋很奇怪,便去了解情況。聽汪洋說完,你外祖父覺得案子十分奇怪,便找機會告訴縣令,汪洋可能是冤枉的,要求縣令重新徹查此案。縣令當然不會去徹查這件案子,因為這件案子的真兇是縣令的兒子,縣令不能把自己兒子送上斷頭台,于是警告你外祖父不要多管閑事。然而你外祖父覺得,身為執法人員,應當維護法律的公正,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你外祖父便自己調查。這行為引起了縣令的注意,縣令就派了殺手去除掉你外祖父。你父母和我得知消息以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但還是來晚了一步,當時你外祖父剛剛被殺手殺得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殺手還沒離開。你父親暴怒,拔出刀劍全殲了那些殺手。你外祖父告訴我們,證據在他炕上的鑽頭裡,讓我們拿出來去找欽差大臣申冤。我們留了一個心眼,帶了假證據去找欽差大臣申冤。然而這個欽差大臣并沒幫我們申冤,他夥同縣令要緻我們于死地。你父親再次暴怒,抽出刀劍除掉了縣令、縣令兒子和欽差大臣,把他們的屍體挂在城門樓上,把縣令兒子殺人,縣令包庇兇手以及欽差大臣貪贓枉法的證據貼在了城門樓上。這件事就被百姓熟知,朝廷為了安撫百姓情緒,重懲了貪官,為你外祖父和汪洋申了冤。你娘當時說了一句‘所有的貪官污吏都該死’,我想這就是你娘痛恨貪官的原因吧!”
聞育恒點頭,道:“難怪我娘會說‘國家愛貪官’,會說‘讓貪官污吏去保家衛國’。”
“你娘說得不對,不是國家愛貪官,是皇上愛貪官。國家就是人民,人民誰不愛好官?隻有為了滿足自己私欲的皇上才愛貪官。他們重用貪官,貪官在貪贓枉法的時候,也在滿足皇上的私欲。”李民樸道。
聞育恒微微點頭。此時佟孝乾也來到了教室門口,他輕輕地拍了下李夷洲,剛想說話,李夷洲就噓一聲制止了。
“而且讓貪官污吏去保家衛國也是錯的,貪官污吏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夥,為的隻有滿足自己的私欲,如果國家遇上了困難,他們不趁機發國難财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可能去保家衛國?所以當國家發生危難時,隻有心懷家國者才能為國家抗争,從而把國家從危難中拯救出來。”李民樸繼續教育聞育恒。
聞育恒又點了點頭。
“夷洲、孝乾,你們都進來吧!”李民樸看着門邊道。
李夷洲和佟孝乾走了進來,在聞育恒的背後坐下。
“你們三個都受過《謝死表聞》的教育,都應傳承封常清将軍的忠義,千萬不要成為危害百姓、危害國家的貪官污吏!這是我對你們的期望。”李民樸殷切地看着面前的三個少年。
聞育恒點了點頭。李夷洲沒有反應,佟孝乾也沒反應。
等到李民樸的目光看向李夷洲時,李夷洲道:“我是一介女流,不可能進入官場。我隻能答應父親,不助貪官。”
佟孝乾這才點頭。
“貪官的存在不僅阻礙國家富強,也阻礙民族複興。你們三個覺得應該如何杜絕貪官?”李民樸看着面前的三個少年,他問完就笑了,他的問題連成年人都回答不好,更何況是三個少年。可是問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他隻能等待着三個少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