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津抱着殘劍,步子邁得大,嘴角還帶着笑意。
修月現身,出了玉佩,走在他身側,說:“對上岑相竹也挺遊刃有餘嘛……”
他高興之餘也不忘置氣,微微斂了嘴角,步子放緩了,然後說:“但是你說的妖,沒有蹤迹。”
“我适才探查,發現妖息已經被隐去了,不過是鎮息妖靈的話,也還正常——我可絕對沒有騙你,等下次再來探一探。”
謝靈津又想起來什麼,說:“不要總是閃動玉佩,……被發現了,不好解釋。”
修月“哦”了一聲,拖長尾音,看到謝靈津因為這不落的尾音而眉眼顯出些惱意,她探來上半身,把謝靈津擋在半路,緩緩續言來逗他:“小謝仙君把我放走,不就不用擔心了嗎?”
“……”謝靈津面無表情地繞過她,步子飛快。修月心情大好,在他後面慢悠慢悠跟着。
取捷徑上了平台,遙遙地看見起床的玄英弟子,那邊也看到這,喊道:“謝靈津!過來幫忙!”
他先是轉身望了一眼,身後已無那道身影,然後抿着嘴,跑了過去。
“你跑哪去野了?起早了不知道提前收拾好?”
他一跑近,有個内門的弟子就抱怨道。
習慣性的抱歉就要出口,他頓了頓,把話吞進肚裡,沉默着幫忙搬動法器,将如魚暫時放在旁側。
先前情緒波動大,現在徹底冷靜過來,他才發現腰腹的傷口扯着疼。幹活的力道并未減弱,隻不過平靜的表情裡藏了幾分痛意。
埋頭苦幹間,一人湊來,接住他還未遞出去的法器。謝靈津匆忙投去一瞥,然後又彎腰搬動,輕聲說:“小飛。”
韓飛還喘着粗氣,一滴汗從側頰滑到下巴,“師兄拉着我去這裡的修習場練劍,能接觸到内門練咒訣的日子不多,本想叫上你的,但跑你房間裡才發現你早沒蹤影了!”
“這裡又沒有内外分練的規矩……”韓飛撇嘴道。
韓飛在怪他早起練劍不叫上自己。
“抱歉。”謝靈津誠懇道。
“……也不必道歉,”韓飛表情别扭起來,“也不算多大事……”
謝靈津點頭,也沒接話,揀着法器,聽到韓飛絮絮道:“本來呢,和師兄就打得我半個命都沒了,我剛要歇,就碰上來練劍的竹笑台弟子,他們可狂呐!特别是裡面個子最小的那個,還說什麼玄英都是他師姐的手下敗将……”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師姐就是岑相竹,但就是氣不過,又去對了幾招。”
謝靈津聽着,覺得有些好笑,嘴角剛一揚,身後就傳來幾道齊聲喊着“師姐”。
“嚯,岑相竹來了。”韓飛不說話了,繼續幫他弄法器,沉默了一會兒,謝靈津正專注于調節某個不靈光的法器,又聽韓飛說:“她怎麼一直往這兒看啊……眼裡還一股子鬥氣。”
“或許是你的話被她聽到了吧。”謝靈津淡定道。
韓飛徹底不說話了。
待大大小小的法器調節好了,玄英和竹笑的人各自帶了一波人,要去追蹤那作惡的妖。
當然,這些人裡不包括謝靈津,尤其是在看到他懷裡的劍骸時,幾位内門弟子想讓他當個法器架子的念頭也被打消了。臨走前還不忘丢幾個嘲弄的笑。
謝靈津不給眼神,徑直走開了,想起韓飛的話,便去了竹笑台的修習場一看。
不知何時身後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謝靈津沒有回頭,隻是專心探路。
修月一邊跟着他,一邊用靈息沿路探查。
當下人間百廢俱興,還有許多區域尚且一片荒蕪,大多數門派都會選址在靈息富裕的地方,即生靈旺盛之處,将青山、竹海正是這樣的地方。
不過,修月随即發現,竹笑台内靈息流轉的方式與玄英劍宗并不同,前者更加天然,而後者……不知是否因為鎮妖林的存在,分布不均。
沉思間,謝靈津在半路又去竹林裡,挑了個好地方,給如魚立了個劍冢,把它埋了進去。
山坡上布滿房屋,每隔一段高就設有平台,越高房屋分布越密,竹屋帶着一股清香,檐下挂着鈴铛,上到最後一個平台,三面建高閣,圍成一個寬闊的場地。
“這竹笑台樓閣建築,倒像是一座村落,藏于山間竹林,有避世之意,卻不脫俗,少了内外之分,人是真性情。”
“不像某劍宗,建在高山之上,雲霧相伴,明月相望,夠孤高,可裡面好些弟子都學不會謙遜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