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驚歎間,已是數劍攻出,酣戰間,二人早就打過了原先那一場的招數。
待到岑相竹以碧朝的第二式将謝靈津逼停時,謝靈津才從竹身上躍了下來。
一時間竟無人說話。
直到溫景玉鼓起掌來,其他弟子也才回神鼓掌。
岑馥餘臉上也不掩訝異,說:“你進步神速,是……快‘悟境’了吧?還沒拿到靈劍,倒先自己悟境,謝師侄前途不可估量。”岑馥餘朗笑起來,朝岑相竹招手。
謝靈津也緩過神,朝岑馥餘深深一拜,然後将青暮穩穩地放到岑相竹的手上。
“厲害。”岑相竹拿好青暮,相當認真地說道。
謝靈津再朝她一拜,“謝謝岑師姐。”
若非是她主動告知岑台主,謝靈津不會有這個機會。
而在此期間,孟承平依舊沒有說話。
謝靈津擡眸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也不加多想,身子松快起來。
待他要離開劍院中央,忽聞輕笑聲,“稍等。”
謝靈津擡眸,看見那溫景玉徐徐起身,朝岑、孟二人道:“岑台主、孟宗主,晚輩聽聞這位小謝兄弟使出了劍光,又他骨相極好,想必靈力也豐厚,可否讓晚輩試試?”
此話一出,兩方弟子皆是一頓,随後各個擠眉弄眼、輕聲細語地交談着。
岑馥餘眉揚目張,笑着說:“溫少主要出手?”
溫景玉噙笑,“隻是交流。”
岑馥餘拊掌,“謝師侄呢?”
謝靈津雖疑惑,卻也不避,說:“求之不得。”
言畢,溫景玉出席,擡步走至謝靈津面前。
四目相對,謝靈津看清溫景玉眼中的情緒……的确是滿溢着笑意,沒有蔑視,沒有質疑,沒有敵意。
謝靈津拱手行禮,說:“承讓了。”
“承讓。”
但對立半晌,溫景玉并不出劍,他輕瞥一眼謝靈津擺開的步法,哼笑着說:“小謝兄弟,我沒說要比劍。”
謝靈津一頓,還未收勢,自溫景玉袖中飛出一物,急速沖向他的面龐,他立時擡掌,在離眉心還有三寸的位置,捉緊了那物。
拿到眼前一看,正是先前溫景玉的果核。
“它若能生出芽,便是你赢了。”
此話一出,容色一直平淡的孟承平也容色微變。
溫景玉不比劍,隻讓謝靈津化核出芽,看似敷衍輕視,實則是抓住了謝靈津真正的天賦之處:平白生出劍光,不是因為劍法驚絕、天下無俦,而是内裡靈力深湛。
化核出芽,與他那蔚然花樹相較,的确微不足道。
可是能催發生物的人,要麼得靈息雄厚,要麼就是專攻“生”的内息靈法,本就沒有幾個人。
這才是真正的難題。
修月的這幾日教授,讓謝靈津對靈息有了新的認知與掌握。
故而溫景玉搬出這一招,謝靈津并不慌張,面色依舊,說:“好。”他将果核放在手心,垂眸細細看了一會,就閉上了眼睛。
杯停箸止,滿坐寂然。
在外人看來,他就像是空空祈願的癡人,等着神明垂憐。
有人屏息看了會,忍不住要笑出聲,又被旁桌的同門噓聲止住。
謝靈津在回憶修月交給他的一切,感知,圍繞着的靈息輕輕拂動他的臉龐。
竹風抱擁,溪魚來去,明月潑霜……手中的果核微微發熱,好似在起伏呼吸,将氣息吐進他的身體。
閉眼後一片漆黑的世界,亮起一點熒光。他若有所應,恍如初醒地睜開眼,便是滿目的蔚然綠葉。不知何時起,這果核已經發了芽,長成半身高的棵苗狀。
謝靈津的心中充盈着飽足的喜悅,不知不覺露出笑。
溫景玉走過來,接住他手裡的小苗,笑意也不減半分,對謝靈津說:“你赢了。”
說罷,果核複原,溫景玉收入袖中,朝孟承平拱手道:“孟宗主,玄英群英荟萃,小謝兄弟也不輸其他。如若九城三派會真能成功舉辦,晚輩期待與他正式交手的一天。”
至此為止,這一代的兩位“劍才”,都認可了謝靈津。
孟承平牽起嘴角,白須微動,他說:“既是人才,必珍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