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的長廊裡,靠外的牆面是镂空的。
日光自雕花空洞穿過,齊齊落在對牆——色彩斑斓,千生萬象齊繪于壁面。順着長廊一路往深處走,壁畫好似動了起來,從長立護持的單人,變成了彼此糾纏的色塊。
修月剛剛在長思廊裡現身,趁着衆人不能見物,悄步離開,回到基台。這裡并沒有守衛,甚至除了先前的帝姬希音,就沒有别的人了。
仙帝靈識極盛,的确不需要其他人來巡邏審查,簡直是班門弄斧。
左側的長思廊應該會通向主殿,那右側……修月立時決定去了,便有了剛剛的那一幕。
她還是勉強看懂壁畫了,講的是紫皇建國的故事,這上面隐隐附着靈力,修月正要擡手,便聽廊道盡頭有人道:“相傳紫皇在與各大勢力鏖戰期間,曾受到神女的庇佑。”
清泠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早就察覺到氣息的修月擡眸看去,一襲紅衣的楚明骦候立着。
修月颔首,随即道:“看起來像是癡傻的男子做夢。”
她垂眸,複又重新看了面前這一段。
楚明骦輕念了一句咒訣,指尖泛光,貼上畫壁,銀色的色塊忽然鮮活起來,遊走穿行其間,想必就是那神女了。
而聽到修月的話,楚明骦頓了一下,随即眉眼透出欲笑未笑之意,“我也不信。天路早斷,自然不會天降神女;即便是斷路時留在人間的神裔,也撐不到那個時候。”
修月順着壁畫,往盡頭走,“那傳說裡的神女在建國之後呢?”
“說是閉關了。”
修月看到了。壁畫上銀色的身影背向簇簇的人群,潇灑地走向山川之間,在此之後,銀色便消失了。
“建國之後,神女的庇佑仍然作效。而其中幾個受過神女的庇護的靈修,日複一日地等着。”
修月笑了,“即便真有神女,這些人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她的指尖落在其中一個候立的人影身上,問:“這位是誰?”
“清陽的五城主之一,林有菀。”
“那這位……”
“璇機先城主。”
“還有這個……”
“明淵先城主,楚雲蒼,”楚明骦淡淡道,“我祖母。”
修月:“啊。”
楚明骦繼續道:“我也覺得她自作多情,但她還真等到死。”
兩個人默了一瞬,楚明骦說:“在下,明淵楚明骦。”
修月:“在下東域的……嶽習優,幸會。”
随性把名字給調換了個位置,修月心裡琢磨一番,還挺不錯。她能走到和楚明骦自我介紹的地步,修月也确實沒有想到。
昨日離開書院後,修月稍加聯想,就曉得在鋪子裡被提及的“明骦少主”和書院的“楚少主”是一個人,暗自慶幸自己并未多逗留。大抵潛意識仍對這些修習弟子有些警惕。
楚明骦随後說道:“我看姑娘功力非凡,卻不為人知,想來不是‘玄竹琴’的弟子。”
雖然語氣謙退,但修月知道,楚明骦這一番搭話絕非是全然示好,潛匿在話語之下,仍是試探。
修月便又瞎編道:“是東域的小門派,月生門,不足為道。”
“有姑娘這樣的弟子,想來門派也必有過人之處,但在下見識窄,對東域所知甚少。若嶽姑娘不介意,可否告知一二?”
修月不想編名字了,眼簾一掀,懶懶一笑,“掌門正是在下,門下弟子不過十人。”
楚明骦一頓。
修月徐徐道:“在下自小心慕紫皇,便趁九三佳會,前來一窺風采。雖不能參會,但我能在九城裡看看,也足矣。”
談話間,修月已經看完了這一面的壁畫,“這攀雲逛得也差不多了,我正打算走呢。”
她說完,行禮就要離開,待會兒趁玄英返程的時候路過長思廊,她再穿回去,尋個契機與謝靈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