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按住謝靈津。
經此一激,她才憶起,魔尊對靈息極其敏銳,就算她隐蔽再好,也被他捕捉到了妖息。
修月微惱,斟酌措辭,謝靈津卻冷聲開口道:“與你無關。”
魔尊起身,嘴角噙笑,與二人對峙,悠悠道:“仙君不必驚慌,我隻是好奇罷了,再如何也不會同其他人洩露半分。”
“我倒是真的好奇,”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謝靈津的玉佩上,“仙君這玉佩是設的什麼咒訣?”
……行。
這魔尊不僅識出她是妖,還發現了她在玉佩上施設的仿魔族秘術的召喚咒。
這問題謝靈津可答不出來。
修月開口:“既是讨教,一盞酒的誠意可不夠。”魔尊将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她佯裝漫不經心道:“至少得求教三次吧。”
說完,也不顧魔尊反應,拉着謝靈津的手腕火速奔離。
在慢悠悠的行人間七拐八轉,兩人跑了半天,最後修月一拽,帶着謝靈津鑽進一條小巷去。
她靠着牆定神。
謝靈津冷目盯着巷口,“他是何人?”
修月在說與不說的選擇間搖擺一瞬,魔尊身處紫皇國,這樣的場景太過詭異,背後種種難以細究。
魔族這水,能不蹚就盡量别蹚,
她遂道:“不知是哪裡的高人……識破了我的僞裝。”天地之間,也就魔尊這樣的,能捕捉到她的妖息了。
謝靈津臉色極差,“待在明淵妥當嗎?不行的話,我護送你離開。”
“我倒還好……”
在認出魔尊的一瞬,心神是相當不安的。好在控制好了情緒,加上謝靈津這個得力助手,她也沒那麼慌了。
況且,眼下她已破陣,靈力不斷恢複,和一個三百歲小兒打上,自然是她赢。而魔尊也恐怕不能在紫皇裡興風作浪。
“回去吧。”
兩人各懷心思,腦子輕飄飄的,也忘了一些事。
待與玄英的人碰上,韓京雀的呼喚聲梗在喉中,其他人也是神情複雜地看着他們。
天殺的,忘了要裝不熟了。
“啊,路上與小謝仙君遇到了,便一同回來了。”修月笑盈盈道。
謝靈津側頭看她,還欲說些什麼,脖子被韓京雀肘彎一勾,步子踉跄一下,給勾回了玄英衆人中。
修月目睹這一場景,輕輕笑了。
韓京雀伸手把謝靈津的頭給按揉半天,嘴裡說着:“上午不跟我們去卧雲樓,下午你逃不掉了!”
謝靈津被弄亂了頭發,也不掙紮,擡眸看着保持距離笑着的她,張嘴要說什麼。
“嶽姑娘!”
楚雪跑出來,笑顔燦爛,“少主今天上午本來找你,沒想到你出去了。”
“那我現在去。”修月道。
她轉身,瞧見玄英好幾人都看着她,便隻朝謝靈津禮貌性地颔首,然後被楚雪拉着手入府了。
等她走後,玄英弟子們忽然沉默一下,韓京雀又開始搓謝靈津,“你小子,怎麼還望着她!”
謝靈津終于開始掙紮,擺脫之後,提步往瀑布走,“湊巧遇見,不要多想,不是要去卧雲樓?走了。”
楚雪拉着修月到了梨堂,咔吱一聲打開,視線裡赫然升起一道陣,紅光煌煌,而楚明骦盤腿坐在地上,東南西北各角躺着好幾堆機關弓,差不多與坐着的楚明骦一樣高。乍看得近千的數量,修月也不得不佩服。
“嶽姑娘。”楚明骦見她來,收陣,紅光消散。
修月擡步進來,室内的陳設高雅素簡,不過在機關弓的入侵下,沒了原本的意味。
楚雪把門給關上,守在外面。
楚明骦既然如此坦誠地讓她進來,沒有要隐瞞的意思,修月就自然而然地問道:“少主是在幹什麼?”
“我在練習布陣,箭陣,”楚明骦知有歧義,補充道,“弓箭的箭。”
修月了然,随即道:“少主真是博學多才。”
“姑娘謬贊了,我所知甚少,”楚明骦搖頭,四下環視了一下,忽然尴尬,“我這裡沒有給嶽姑娘落座的椅凳。”
修月席地而坐,“無妨。少主上午找我,是有什麼事?”
“正巧布陣遇上困難,我想嶽姑娘或許有什麼思想,能指點一二。”
因靈息的用處,她的确和陣法能沾點邊,但要是說指導他人,恐怕也有心無力。
修月隻能說:“我并不擅長,但少主有什麼疑惑,可以說出來,我或許能提供些思路。”
“好。”楚明骦随手拿起一把小弓,注入靈力,随即有一支箭顯現,而這又并非真的箭,而是靈氣化形。
小弓蓄力緊弦,那支箭上附着的靈氣也逐漸外溢,好似燃燒起來,火舌亂舞,随即一聲弦鳴,靈箭破空而出,紮在門框上。
修月定定看着,半晌,說:“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