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繁和姜争在病房裡湊合了一晚上,醒來時望着對方的紅眼,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畢竟苦中作樂也是樂。
來的匆忙,姜争并沒有帶洗漱工具,隻是在醫院的洗手間内簡單的清潔了下,去到了周邊的便利店買了牛奶和面包,當做她和紀繁的早餐,吃完後,她便要啟程去學校了。
姜争掏了掏兜,将剩下的200塊交到了紀繁的手裡,自己則留了幾塊錢坐公交,叮囑道:“昨天我已經交過費用了,但是怕萬一有什麼事情,你拿着。”
紀繁收下了,望着她說:“你放心。”
姜争笑着點了點頭,便出發去了學校,等到了考場才發現,雖然自己昨天經曆了難忘的一晚,但學校依然要考試,同學們依然會應考,老師照例要講課,這個世界并不會以自己的喜怒為轉移,更不會對她稍加慈色,可好在,太陽每天都會升起,對每個人也都是公平的。
老師進入了考場後,她快速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專注在自己面前的試卷上,很快就進入了狀态。
這一場考試完成了,姜争需要馬上切換角色,等坐上公交時,她就開始擔心起了姜國維,不知道昨天晚上到現在,他的恢複情況如何。
怕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多,她便和張老師請了個假,大家都知道,期末考後的幾天基本都是自習的時間,就算是不上課也不會耽誤太多的學業,再加上姜争是一個從不請假的好學生,她要是請假肯定是發生了迫不得已的情況,因此張老師很快就應允了,并囑咐她2天後再來學校,那是發成績的日子,姜争乖巧地答應了。
等姜争進到了病房才發現,姜國維不見了,奇怪的是紀繁也不見了。她抓着在走廊上急色匆匆的護士問道:“請問一下,這個病房裡的病人去哪了?”
護士朝着她指的方向望了望,查看了下手中的記錄本說:“哦,這裡的病人出院了,還有一個男孩是吧?”
“對!”姜争答複道,但卻充滿了疑問:“可是病人的傷勢好了嗎?怎麼就能出院呢?”
護士聽到後有點不高興,撇了一下嘴說:“我們醫院不會不負責任的,如果沒到出院的标準的話,是不會輕易放人的。”
“那他們走了多久了?”
“沒多久。”
護士明顯不想和姜争糾纏太久,再說出了關鍵的信息後,便匆忙奔向了下一個病房去了。
姜争也沒多想,他們一定是回家去了,于是剛到醫院的她就又要折返回家了。
她再次坐上了公交車,因為距離很近,隻兩站的功夫就到了,她下了車後就邁着匆忙的步子趕回了家,她剛準備開門,紀繁卻已搶先一步将門拉開了。
“進來說。”
她跟着紀繁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了,見主卧的門關着,猜想姜國維可能正在睡着覺,于是問道:“怎麼回事?”
“今天上午你走後你爸就醒了,他找我問情況,我就都告訴了他,還說了我是你的同學,他看起來很清醒的樣子,過了一會醫生就進來查房了,再查看了數據後簡單叮囑了幾句,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你爸聽到了些後就硬是要回家,醫生護士包括我,怎麼勸也勸不住,隻能由着他,然後醫生就開了幾瓶藥,放我們走了。”
“醫生說,這幾天要多多觀察下情況,腦震蕩的後遺症肯定會有,但如果有意外情況,一定要及時就醫。”
說完,便指了指茶幾上的藥瓶,一個個該怎麼吃,有什麼服藥禁忌就全都告訴了姜争,他還掏了下兜,拿出了剩下的錢交給她:“除去了開藥,我們是打車回來的,因為你爸現在走路不太穩,還有我們中午飯的錢,現在一共還剩下不到100,你拿好。”
姜争接過錢後,面色有些為難,紀繁看出來了,安慰她道:“天塌不下來的,暑假了我們可以去打工,實在沒錢的話,不還有我嘛!”
姜争低着頭,不想擡起來,她回想起了這兩天紀繁為她所做的,一股酸澀的滋味湧上了心頭,她開不了口問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怕氣氛會因為她的問句而變得沉重,她不喜歡沉重,她隻想輕輕松松的,她要裝作這一切事情都很簡單,于是,她幻化出了一張明媚的笑臉,像是有喜事發生似的:“沒問題,我很能吃苦的。”
紀繁被這個笑容刺痛了,不自知的皺了皺眉頭,但随後卻打趣道,“少吹牛!”
之後,他們打鬧了一陣,但最後還是要回歸現實,姜争率先停了下來,面色嚴肅地問道:“你說我們住在這裡安全嗎?那些人還會不會找上門來?”
紀繁立馬明白了,回複道:“我會去找條子哥問的,等晚上的時候。”
“我請假了,這幾天我都在。”
“好,我等下就去問。”
紀繁說完便起身了,姜争也從沙發上起來,準備去查看一下姜國維的情況。
她輕輕地推開了房門,隻見他正安穩地睡着,于是姜争從外面搬了一個闆凳進來,守在了他的旁邊。
姜國維睡得并不安穩,嘴裡總是哼哼唧唧的,也許是做夢,也許是身上疼,而姜争一晚上沒有睡好,再加上一上午的考試和奔波,此時已困倦到了極點,慢慢地開始打起了盹。
“小争,小争......”姜國維沙啞的嗓音漸漸飄入了姜争的耳朵裡,她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回應道:“爸,我回來了。”
聽到了姜争的回應後,姜國維卻毫無征兆地大哭了起來:“我怎麼又沒控制住自己啊,我該死,我該死......”邊說邊扇自己的耳光。
姜争對這一切早已習慣,但還是上去阻攔了他,“爸,别這樣,有話就直接說好了......”
他們父女倆拉扯了好一會兒,姜國維才終于停下,轉而錘起了床,“我幹嘛要賭!我幹嘛上當!我幹嘛要信......”
姜争知道他剛出院,手勁也不會有多大,因此也懶得去管他。
漸漸地,他平靜了下來,控訴道:“小争,那幫人太狠了呀!不還錢的話他們可是什麼事都幹的出來。哎!也怪我,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了,怎麼就想到找他們借錢了!隻想着下一回翻本,沒想着他們的手段......”
此時的姜争沒有心情聽他的忏悔錄,而是選擇了直接切入主題的問道:“你到底欠了多少錢?他們還會不會找上門來?”
姜國維支支吾吾,但因為是自己有錯在先,再加上姜争問話的時候底氣十足,讓他實在是沒有理由糊弄過去,但自己的女兒和自己這麼說話,還是有些惱火的,于是他不耐煩地說道:“40萬!怎麼的了吧!”
40萬?姜争聽到後差點要暈過去了,她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這個信息量實在是太巨大了,讓她的腦袋直接宕機了。
看着姜争的樣子,姜國維越來越心虛了,他接着說:“有必要嗎?才40萬而已。你劉叔叔欠了我30萬,你趙伯伯欠了我25萬,你去找他們要不就行了,也是撫城服裝行業有頭有臉的,還能賴賬不成,再說了,那幫家夥是讓我一個星期内先還10萬,拿到錢了還有剩的,别擺出一副你爹要死的樣子!晦氣!”
“爸,你剛剛說的劉叔叔和趙伯伯,他們住在哪?”
“都住渾河郡,我們小區前面,你爸我走路不方便,你先去找他們要!要不到我再去,累了,等晚上再說。”
姜國維說完,就又睡了過去。
如果姜争沒有記錯的話,劉叔叔和趙伯伯是在她小時候頻繁聽到的名字,那個時候姜國維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是一個經營着幾家服裝廠的老闆,他們是他生意場上的朋友,有時間總是會聚會,時不時的還會帶上姜争,可是他們已經許多年沒有聯系了呀?
而且劉叔叔他因為生意選擇了南下,去了浙江很多年了,而趙伯伯在賺夠了一波錢後,舉家搬遷去了國外,這兩個人早就把在撫城的房子給賣了,又何談住在渾河郡,欠他錢呢?
看來,姜國維确實是如醫生所說,他的傷讓他記憶混亂了。
姜争見他安靜了,便也想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她悄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麼看來,剛剛姜國維說的可能全都不可信,真實的情況是什麼還得等紀繁打聽後,才能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