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繁與一條蹲點了幾天,并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欠錢的人一直沒有出現,于是一條給小飛哥撥去了好幾通電話,卻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态,便覺不對勁,思索一陣後又打給了黑子他們,同樣是無人接聽,這才發應過來,他們那邊應該是出事了。
“c!被條子抓了啊,電話都不接的!”
“出什麼事了?”紀繁聽到動靜後,着急地向一條詢問。
“小飛哥,黑子他們,都不接電話。”說完,還氣憤地把手機一摔,“叫什麼事兒?這裡人人見不到,那裡電話打也不接,哎!”
聽着一條的抱怨,紀繁心裡那份焦慮又增加了幾分,他的直覺告訴他,一條打不通的電話可能與姜争有關,于是對一條說道:“條子哥,我們得回去。”
條子馬上就反駁道:“回去?這的賬怎麼辦?我們不交差了?你第一次跑事,跑了個空的?”
“可是那邊真出事了,你的差都不知道要交給誰。”
一時間,一條愣住了,疑問地皺起眉頭:“有這麼嚴重嗎?”
“有!”紀繁斬釘截鐵地答道,“做這一行的,手機會打不通嗎?更何況你還在外面辦事,小飛哥不可能不接你電話的,你想想,不止小飛哥,而是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不通,你之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紀繁見一條的面色逐漸凝重了起來,便接着說道:“所以,肯定出大事了,趕緊回去,其他的賬可以之後再算!”
一條猛地點了點頭,重重地拍了下紀繁的肩膀說道:“難怪小飛哥派你跟我,你說的對,咱們先回去,出發!”
說罷,一條便猛地踩了下右腳的油門,一輛載着他們的小轎車正向撫城高速地駛去。
接下來的幾天,在楊警官的協助下,姜國維被安葬在了松壽公墓,入葬的那天,她看着姜争作為死者的女兒,一言不發地走完了所有的流程,不禁心下感慨:這孩子怕是傷心過了頭了,連哭都忘了。于是,她決定安慰下她,帶給她一個好消息。
“姜争,考慮到你的特殊情況,zf的審批已經下來了,等會你收拾一下東西,搬到新家去吧。”
姜争聞言,順從地點了點頭,于是楊警官便帶着她離開了松壽公墓,姜争在家裡收拾了一些常用物品後,就啟程去到了新家。
穿過了一條小吃街,就抵達了小區,面積不大但樓房的布局卻很規整,姜争馬上就感覺到了,這裡雖然不如她之前住的小區豪華,但好歹也是她新生活的開始,能有個歇腳的地方,她隻是感到慶幸。
她們沿着一條路直走到底,再接着上了2樓,就到了給姜争安排的屋子了,楊警官掏出鑰匙打開了門,一個簡單的一居室就呈現在了姜争面前。
“還滿意嗎?”楊警官微笑着問道。
“滿意,謝謝你。”
這是楊警官遇見姜争以來,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于是她也笑着點了點頭,便幫着收拾好了東西,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停頓了下,從兜裡掏出了300塊錢,說:“你的補助要過幾天才下,不要着急我會幫着催的,這幾天你也不要餓肚子了,不用推脫,你要記住,好好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姜争當然不想推脫,這幾天過去了,紀繁杳無音信,之前他給的200塊錢早就用完了,她正愁着接下來的生計該怎麼辦,因為她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錢吃飯了,此時看到楊警官給的300塊錢,她自然是喜不自勝,但還是故作為難又乖巧地點了點頭說:“好......謝謝......楊警官。”
這麼一個大的變故,别說小孩子了,就算是一個成年的大人經受了,恐怕也是得緩一段時間。她看着姜争一副可憐樣,不禁心裡一疼。楊警官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開始産生那些無用的同理心了,于是她突然面色一正,對姜争說道:“你好好休息吧,過幾天補助下來了,我再來通知你。”說完便推開門走了。
姜争盯着那扇門看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肚子早就已經饑腸辘辘了,于是,她下樓買了一些菜,在家裡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吃完飯後又将家裡打掃了一遍,便洗了個澡後躺在了床上。
這段時間積累的困倦疲憊一瞬間便席卷了全身,姜争的眼皮沉重到不行,但腦子卻異常地清醒,總是不自覺地閃過姜國維血淋淋的樣子,還有小飛哥的那張臉,即使知道自己現在已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但還是控制不住。
于是,等在床上翻了無數個身之後,姜争便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抱着被子走進了衣櫃。
她用被子将自己簡單的裹了下,雖然衣櫃不寬敞,整個身體在裡面顯得畏畏縮縮的,但是密閉的空間卻給足了姜争安全感,腦子裡的畫面開始漸漸地遠去,不多一會,便睡着了。
紀繁回到撫城的那天已是傍晚,他清楚的記得在下車後,條子哥和他一直都在奔跑,他氣喘噓噓的,仿佛心髒随時都要蹦出來,分不清是因為奔跑還是緊張,他們去到了一個個曾經屬于小飛哥的場子:台球廳、遊戲機室、麻将館......都沒有兄弟們的身影,仿佛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在去到最後一個棋牌室時,他們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條子哥才終于洩氣了,他順着牆壁慢慢倒在了地上,雙手扶頭悔恨道:“完了!完了!一個人都沒了!出了大事了!”
大事?
聽到這兩個字,紀繁一瞬間便開始了聯想,沒有停頓一會,便像瘋了似的奪門而出,他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巷子,在人群中擁擠着,期間還因為撞到路人而摔了兩跤,每次倒在地上,紀繁都迅速地爬起來,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一路向前狂奔着,終于在一個小區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他目光直直地望着小區靠裡的方向,拖着他那沉重的雙腿,緩步朝12棟走去,他壓抑着緊張的心情,内心不住地祈禱着,因為勞累導緻他的雙腿有些飄忽,他像是一個早就該死的人,提起了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确認一個真相。
“叮”
電梯門開了,與此同時,他看見了門口赫然醒目的幾個大字:
“法院查封,嚴禁破壞。”
紀繁強撐着的一口氣突然就洩了出去。
姜争到底去哪了?
一整個暑假,紀繁都在尋找她。
最開始,在回撫城後不久,他找到了條子哥,有了一段談話。
根據條子哥的說法,在他和紀繁去外地辦事的那幾天,小飛哥的單子就出了問題,那個欠錢的人之前還是個做服裝的老闆,後來不知怎麼的迷上了賭博,老婆也跑了廠子也倒了,到這一步了還死性不改,繼續賭,沒錢了就和小飛哥借,前前後後差不多借了有好幾十萬,但沒見還過。
終于有一次小飛哥急了,去到他家裡逼債,把他家裡砸了個稀巴爛也沒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