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争反複地确認過了,這條由撫城到滬市的車票信息,确實是真的。
她不可思議地望向了紀繁,隻見他也正看着自己,欣慰地笑着。
“怎麼樣?開不開心?”
姜争誠懇地點了點頭,“開心,怎麼會不開心,這可是我第一次去撫城以外的地方诶!”随即她又問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我們去幾天回來?”
“不知道。”
?
“那我們去逛那些地方?”
“不清楚。”
“那我們那幾天要吃什麼喝什麼呢?”
“到那不就知道啦!”
一番對話下來,姜争可是清楚了,紀繁這哪裡給的是驚喜,這明明就是給的驚吓:給自己定了一張去程的車票,但卻沒有返程,去哪裡玩不知道,吃什麼不知道,就連住哪裡也不知道,這......實在是有點扯。
不過,紀繁倒是看出了她的擔心,安慰她道:“放心,滬市那麼大,還能把你我凍死餓死不成?”
細想一下,紀繁說的話倒是沒錯,可是,“那個......請問一下,我們是不是好像不算是特别的有錢啊?”姜争調皮地眨巴着眼,望向他。
“這話你說的。”紀繁顯然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噎住了,清了清嗓子,沉思了一會兒後才說出了他的想法:“我覺得沒什麼問題的,畢竟錢多有錢多的玩法,錢少有錢少的玩法,好啦,别焦慮啦!”
好吧,姜争自己在心裡說道,如果到了滬市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就動用自己的小金庫吧!畢竟這幾年下來她還是存了不少的錢,應急也是絕對夠用了。
兩天後,他們便整裝待發地坐上了前往滬市的火車,一路上的風景讓他們激動不已,雖然他們已在文章裡圖片裡或者是别人的嘴裡,都聽過了咱們祖國的“大好河山”,但親眼見到,又更是不同。
雖然有的地方很平凡,而有的地方甚至是可以用破敗來形容,但這些依然是一個強有力的刺激,刺激着姜争和紀繁,這兩個從小便沒有離開過家門的孩子。
終于,他們再經過了整整兩天一夜的行程後,最後終于抵達了上海。
他們身後拖着個沉重的行李,下了車後便淹沒在了洶湧的人群中,身邊不斷的有人接踵而過,紀繁怕走散,便緊緊地抓住了姜争的手,還安撫似的問了一句:“怎麼樣?怕不怕?”
此時姜争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不少,但她也說不清究竟是害怕還是興奮,她先是點了點頭随後就又搖了搖頭,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紀繁看着她一副期待的樣子,眼裡也逐漸露出了一絲飛揚的神色,他轉過頭辨認了下将要前進的方向,随後便拉起了姜争的手就往前沖了起來,“走啦走啦,我們出發喽!”
姜争隻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像要騰空地飛了起來,伴随着愉悅的節奏,她和紀繁就這樣瘋狂地在人群裡穿梭着,去跑向一個未知的終點,一路上,他們因為不斷的撞到人而再持續的說着抱歉,終于,在到達公交車站點的時候,他們才停下了腳步。
“去......去哪裡?”
姜争半蹲着扶着膝蓋,正喘地上氣不接下氣。
“不......不知道。”看樣子紀繁也沒有好到哪去,不過他在緩了一會兒後便恢複了正常,再看了一眼站牌後說道:“就座a路吧。”
姜争也看了看,搖搖頭:“應該座b路。”
“為什麼?”
“直覺。”
“其實我也是直覺,不過,聽你的!到時候你說哪站下就哪站下,好不好?”
紀繁既然如此的順從姜争,這讓她的心裡有着說不出的受用,于是,他們等公交進站後,就開啟了找賓館的任務。
從車窗外看去,滬市的街頭一片車水馬龍,繁華洋氣的建築像沒有盡頭似的,在馬路旁一溜溜地鋪開,不過姜争看着卻有些慌張,因為她正盤算着他們兜裡并不寬裕的條件,想着該找一個經濟實惠的地方住才好。
最後,她看中了一處略顯偏僻的地方下了車,拉着紀繁,再輾轉了十幾分鐘後,才選了一個旅館落了腳。
“你好二位,入住嗎?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聽到了前台的話後,姜争和紀繁便分别掏兜拿出了身份證,這是姜争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住店,此時她正用着一雙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你倆怎麼住?兩間還是一間?”前台的眼睛正緊盯着屏幕,手裡的鼠标正在被有規律地敲擊着。
“兩間。”
“一間。”
倆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不過再聽到了對方的回答後,他們便開始四目交接了起來,前台此時也放下了手裡的工作,擡起頭來又問了一遍:“到底是兩間還是一間?你們商量一下。”
紀繁想的是既然都出來了,那方方面面的自然也不能委屈了姜争,畢竟男女有别,希望她可以住的更方便舒服一些。而姜争則不同,剛剛她在打量這家旅館的時候,就觀察到了每間房型的價格,在心裡比對來比對去,還是認為住一間比較劃算,實惠要緊,其他的就先靠邊吧!她心想道。
紀繁當然知道姜争的心裡在打什麼算盤,無非就是想省錢,于是他好說歹說地勸了她好多句,姜争卻依然堅持。
旁邊的前台見他們僵持不下,便開口提出了一個主意:“兩位不然這樣吧,你們住一間房,但是定标間,兩張床,這樣既方便又實惠,怎麼樣?”
倆人聽後都各自思考了一陣,最後一緻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于是在辦完了所有的入住手續後,倆人便提着行李上了樓。
“咔嚓”一聲響,門禁被打開了,隻見眼前的房間小又局促,兩個人再加上行李箱一起,使得空間内下腳都困難,這樣的環境不禁讓紀繁嫌棄了起來,他扭過頭去對姜争說道:“這裡不怎麼樣啊,不然我們換一家好的吧!”
“别啊!”姜争倒是顯得不以為意,她跨出了一隻腳率先走進了房間,在裡面晃了一圈後說道:“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就是小了一點嘛,可是還是很幹淨的,這個價格我認為值!”
姜争聲音輕快,語氣堅決,紀繁聽後,心裡也好過了不少,于是便決定遂了她的意,也開始整理起了行李箱,于是他們在進行了一段時間的休整後,便決定出發覓食去了。
這次的旅行決定倉促,倆人并沒有提前做好攻略,因此他們也是一路走一路問,餓了就在路邊攤買些吃的,渴了就去便利店,雖然整體看起來毫無頭緒,但卻樂在其中,姜争感歎着滬市的繁華,注意力總是會被新的東西吸引着,她想着,如果她出生就在這樣的城市,那她的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
一路上,姜争都緊緊的跟在紀繁的身後,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姜争覺得安全感滿滿,同時也泛起了一陣陣酸楚,他本來是可以擁有一個更光明的未來的,但因為家庭、因為出身、甚至是因為她,才将他一步步拽到了如今的境地,是她拖累了他。
跟着人潮走了一路,他們的肩頭時不時的在和人群碰撞着,姜争則一路都在低着頭,想着心事。
“想什麼呢?”
紀繁回眸,不經意地問着她,姜争搖搖頭,把剛剛的情緒甩了出去,“沒什麼。”
“别想了,擡頭。”
聽到指令後的姜争聽話地擡起了頭,記得剛剛應該是走過了一個地下通道,他們順着走了上來,姜争沒看路,并不知道她已身處滬市的江灘之上了,黃浦江對面的東方明珠此時正矗立在她的對面,連同一整排的巍峨建築,形成了一片炫彩奪目的LED聚光圈,閃動着另人迷失的光芒,最高的東方明珠上,印着另所有人都可為止一震的标語:
這裡是滬市。
姜争突然像是被點燃了一般,激動地向欄杆處走去,她不顧江邊的吹來的寒風,拽着紀繁就向前走去,“快走快走,我要離近一點!”
紀繁不惱,隻是一味地遷就着她,到了地方後,姜争便開心地手舞足蹈了起來,他安心的看着她,感覺到心中那塊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瞬間柔情無限。
正當他們沉醉其中時,從遠處走過來了一位小女孩,隻見她手拿花束,怯生生地看向了紀繁,她眨着一雙像小鹿般的眼睛,緊張地問道:“哥哥,要給姐姐買一束花嗎?”
寒風凜冽,紀繁看着小女孩單薄的外衣,不禁動了一絲恻隐之心,他點點頭買下了一隻紅玫瑰,小女孩收到錢後也開心的離開了。
“給你,小争。”
姜争一轉頭就看到了手持玫瑰的紀繁,隻見夜幕下的他閃着一雙點漆般的眼眸,刀削般的五官裡藏着一種她以前都未曾見過的柔情,于是,她顫顫巍巍地接過了花,下一秒,便突然撲倒在了紀繁的懷裡,她的眼裡流出了晶瑩的淚珠,一滴滴地映在了紀繁的衣服上,而紀繁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的不知所措起來,雙手也僵持在了半空中,正當他想寬慰姜争的時候,卻聽到懷裡傳出了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