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酒肆消息衆多,一行人在大廳吃頓飯的功夫就收獲不少,四人還碰巧遇到了少莊主郭禍,恰巧碰到五人便一同吃了飯。
回采蓮莊後沒多久便天黑了。
原本莊主郭乾是不想留幾人在采蓮莊留宿的,但李蓮花說自己也是文人,還可以寫首詠蓮詩,郭乾這才同意。
回來後,李蓮花打發笛飛聲和方多病去許娘子的房間找那兩幅畫,然後以寫詩為由,拉着俞瑾去他房間鑒賞詩了。
幾人留宿的房間離新娘溺水處不遠。
房間内,俞瑾坐在書案旁,聽着身旁李蓮花下筆流暢如有神,不禁一笑,在李蓮花放下筆畫時他這才開口,“寫的什麼?”
李蓮花忍笑,清了清嗓,緩緩念道,“咳,郭門青翠滿塘紗,十裡簪玉伴人家。煞是一門林下士,瓜田菊酒看燈花。”
郭十煞瓜。
俞瑾還沒聽完就笑出聲來,“李蓮花,你是真不怕被人趕出去。”
“阿瑾這是何意?”李蓮花滿臉無辜,擡起自己的詩看了又看,“這詩難道寫的不好嗎?”
“好。”俞瑾拖長了嗓音,“非常好,改成李門青翠滿塘紗豈不更好。”
李蓮花“诶”了一聲,笑着拒絕,“那可不行,這可是為郭莊主專門寫的。”
俞瑾輕笑,随後似乎想到什麼,他唇邊的笑意淡了幾分,支起下巴又道,“方才路過那幾個丫鬟時你可注意到什麼?”
剛才幾人回來時,正好碰到了負責給郭坤煎藥的丫鬟,李蓮花遲疑,“阿瑾是說……藥?”
俞瑾颔首,“我聞着那藥并無治療瘋病之效,反而會加重症狀。”
聞言,李蓮花垂眸遮住了眸中的深思,“看來這郭莊主還藏了不少秘密。”
“嗯。不止。”俞瑾點頭表示贊同,“郭乾的養蓮秘術我也很好奇,今日靠近池裡的蓮花我聞到了一股很怪的異香,時隐時現。”
李蓮花臉色嚴肅下去,阿瑾的嗅覺聽覺過人,既然他說有異香,看來這蓮花也不尋常。
俞瑾正要再開口,突然聽到門外的動靜,他笑意一凝,迅速扯了扯李蓮花的袖子,示意注意外面。
李蓮花也斂了笑,安撫地拍了拍俞瑾的手背,餘光瞥見了門口的黑影,悄無聲息走到門邊,随後一把拉開了房門。
門口是采蓮莊的管家姜婆婆,她拿着樹枝和水在對着李蓮花的房間“驅邪”,嘴裡還直念叨着“有怨靈。”
李蓮花眼珠一轉,趁機詢問了姜婆婆十年前六指怪人的事情。
聽到關門聲,俞瑾走上前詢問,“怎麼樣?”
“沒事,是姜婆婆。”
李蓮花拉着俞瑾到塌上坐下,才又道,“阿瑾,我在想,這采蓮莊雖然有内牆,但莊内的池塘和外河道相通。獅魂會不會是為了躲避追蹤,不幸跌入河内水道,遊到莊内,才被采蓮莊的徐娘子所救。”
“有可能。”俞瑾蹙眉,“但獅魂僅在采蓮莊留了三日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半點消息也沒有,消失得那麼幹淨,我擔心……”
俞瑾沒有再說,但李蓮花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有點不好的預感。”
“若是獅魂真……”俞瑾頓了頓,問,“還能找到你師兄的屍骨嗎?”來采蓮莊前李蓮花便把一切告知了俞瑾。
李蓮花面色有些凝重,搖搖頭,“不知道,或許。希望老笛和方多病那邊有點收獲。”
俞瑾颔首,有些疑惑,“說起來,他們倆該回來了吧,怎麼那麼久沒消息……”
這采蓮莊莊主郭乾聲稱莊内無人習武,不是江湖中人,但俞瑾能感受到他和弟弟郭坤都步伐穩健,氣息綿長,并不像不通武術。
聞言,李蓮花眉頭一皺,“我出去看看。”
俞瑾站起身又被李蓮花按着肩膀壓了下去,“阿瑾,你在這等我回來。”
“好。”俞瑾也沒堅持,李蓮花雖然因為中毒,内力受限,但真要遇上郭乾或者郭坤俞瑾也不擔心。
一刻鐘後,俞瑾聽到門口響起了三道腳步聲。
“大半夜的,這郭乾背着個骷髅頭鬼鬼祟祟,真是愛裝神弄鬼……”人還沒到,笛飛聲不屑的聲音就傳到俞瑾耳中。
俞瑾聽到這話也了解了大半,朝已經走到自己身旁的李蓮花問,“人跑了?”
李蓮花點頭,“嗯。”
方多病忍不住吐槽,“那老頭跑得太快了,眨眼人影都沒了。”說着将從徐娘子房裡的畫掏了出來,“不過好在我們把畫拿回來了,也不算一無所獲。”
俞瑾擡手摸向兩張畫紙,因方多病是一起拿回來的,此時兩張畫正好疊在一起。
笛飛聲掃到畫上的某一處,“诶”了一聲,原來,兩幅畫疊在一起後,一副畫上雜亂的花木和另一副畫上奇怪的詩組合在了一起。
李蓮花偏頭看去,貼心地給俞瑾念出聲,“月明之時,嫁衣之身。鏡石旁,不見不散。”
“許娘子救了獅魂,二人朝夕相處暗生情愫也是可能的……”俞瑾輕語。
笛飛聲靈光一閃,斷言,“那獅魂不可能隻在采蓮莊待了三天。”
“這郭乾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果然有事瞞着我們!”方多病皺眉,“這許娘子到底怎麼死的,絕不可能是意外!”
方才得知郭坤郭乾都會武功的方多病大膽猜測,“今日酒樓中食客提及郭乾脾氣不好,第一任夫人就是被他打死的。想來是許娘子受不了他,新婚當夜想同獅魂私奔,結果被發現,郭乾痛下殺手,殺了二人!”
俞瑾點頭贊同,“這倒也能解釋死前許娘子為何會穿着嫁衣。”
李蓮花同樣點頭,随即又擰起眉。
“但獅魂的屍首現在何處?其餘兩位新娘為何以同樣的方式死亡,若隻是為了掩蓋許娘子死亡的真相未免太過多此一舉,還有,郭坤為何背着具骷髅?以及……”那藥和蓮花。
李蓮花突然想起郭坤瘋瘋癫癫的話,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或許……這兇手不隻一個呢。
方多病眼睛微微睜大,壓低聲音,“你們說郭坤背的會不會就是獅魂。”
“不可能。”笛飛聲冷臉開口,“若獅魂十年前死了,骷髅斷不可能那麼新,況且那骷髅右手是五指。”
“換個思路。”俞瑾沉吟片刻,提議道,“我們去新房看看嫁衣,說不定會有新發現。”
其餘三人點頭,如今俞瑾幾人已經笃定郭乾與徐娘子溺亡一事有關,不過具體細節仍是不清,還有另外兩個新娘……
于是四人趁着夜色沒有下人看守,一同溜進了存放石榴裙嫁衣的新房。
四人沒點燈,方多病借着火折子的光四處觀察,他看到床鋪上素淨的衣物和首飾後忍不住感歎,“威遠镖局千金穿着用的都那麼素,新娘子難道不應該花枝招展嗎?”
俞瑾眉梢一挑,默默留了個心眼。
李蓮花想着剛才的字,“屋内沒有鏡子。”
笛飛聲朝外一看,提醒,“外面有,鏡石。”
觀察了一圈,四人又繞到存放嫁衣的地方。
石榴裙如郭禍所言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整個頭冠全部用銀子做的,紅色的嫁衣上也綴滿了銀飾配件,看上去非常華貴。
笛飛聲颠了颠頭冠,“這頭冠加上這裙子怕得有幾十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