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紅玉剛給齊玉嬌穿好衣裳,将床簾往兩邊的玉勾挂起,又小小推開一點窗縫。
“透會兒風吧,一會兒我再關上,多加兩盆火炭就行了。太子妃先喝口茶,緩會兒,我馬上安排傳膳。”
紅玉說完又轉過頭來看了看齊玉嬌:“怎麼了?太子妃心情好像不太好。”
“沒什麼,剛睡醒,我坐會兒就是。”
齊玉嬌也不知道為什麼,睡醒還是一片混沌,好像下午做了個夢,夢裡她說不要,李鶴軒說要,兩人争執了許久,最後還是李鶴軒做了妥協,隻是妥協的眼裡布滿了紅色的血絲,那種痛苦的模樣一直印在她的腦海裡。
他有什麼痛苦的呢?他可是獨太子,要什麼有什麼。要她,不也成婚了嗎?
不像她,想要的人,太遠,遠的似乎好像那片隐藏多年的心思從未發生過一般。
“殿下到了嗎?”齊玉嬌問,
“殿下今日不陪太子妃用膳了,方才差人來報了,說是皇後娘娘那邊請他過去。”
紅玉小心翼翼的回着,聲音平緩的不敢高出一個聲調,也不敢低去半個聲調。
“哦。”
他不是說每一次用膳都要和她一起嗎?
果然是騙子。
保不齊那袁芝意又在。
“可是說還有哪些人?除了母後之外……”齊玉嬌還是忍不住想多問兩句,可又不能顯出什麼。
紅玉扯了扯嘴角:“沒有,太子側妃今日在毓琳殿用膳呢。”
“你倒是知道的多,”齊玉嬌嗔了紅玉一眼,“我問太子側妃的事了嗎?就你自作主張。”
紅玉過來拉着齊玉嬌的手:“我的好太子妃,你整日悶在麗正殿,外邊的事什麼也不管,也不問,我不得給你當好眼睛和耳朵啊?要不怎麼做你肚子裡的蛔蟲呢。”
“蛔蟲蛔蟲,你是想吃了我不成啊?”
“哎喲,那奴婢可不敢。我在你肚子裡幫你暖身子總行了吧?你餓了,我就是你的食。”
“就你嘴巴厲害,歪的都能說出理來。”齊玉嬌喝了幾口茶,感覺稍微清醒了些,“傳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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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陽公主并不在,隻有他們三人用膳。李鶴軒不知道皇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沒吃幾口就停了下來,心裡還惦記着麗正殿那邊。
之後又陪着喝了一刻茶,皇後見他焦躁的樣子,屁股下就跟長了小蟲一樣,總想擡起就走。
“近日得了一本冊子,瞧了幾遍也沒太看懂,這不想着請徐少師過來給講講。”
“臣定當盡心竭力。”
徐世隐還是一副謙恭做派,李鶴軒不經意翻了翻眼,低下頭去抿茶,并不打算接這個話頭。
他們都巴着皇後,都想着吸附在袁黨派内,他李鶴軒可沒那個心思,他自己就是自己的黨派,他們李家是至高皇族,哪還需要吸附别人。
他瞟了一眼徐世隐,忽然又生出一絲憐憫來,他一個人在這朝堂之上,确實左右逢源,費勁心思的攀附,不過也是迫不得已,這樣想來,也倒沒那麼難以理解了。
隻是,不同路罷了。
可是心又忽然一緊,齊玉嬌的目光所及,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哪裡都比他強的人,不免那份鄙夷厭棄,又都全部跑了出來。
“我這蓬萊殿還是冷清,瞧,你們一來,這屋裡溫度都要高出去不少,往後啊,太子還是要多來這邊走動走動,徐少師,你也是。”
皇後看着李鶴軒說話,最後眼尾還是掃到了徐世隐那邊。徐世隐含首默然,舉手投足都是說不出的規矩。
可李鶴軒還是呆不住了,這飯也吃了,茶也喝了,他也沒心思再在這呆了,要說皇後寂寞,那也不該是他在這陪着。
皇後寂寞,幹他何事?
齊玉嬌還寂寞呢。一想到這裡,李鶴軒放下茶盞,站了起身,道:
“夜間還有些事要處理,兒臣就不多呆了,徐少師可再多陪一會兒母後,難得......天色尚早。”
天色不早了。
外面已經暗下來了。
皇後卻是沒有挽留,徐世隐也未有起身要走的打算,李鶴軒心想,或許他們是要談些關于玥陽公主之事,拉他過來不過是做個幌子。
“那,兒臣告退。”
李鶴軒邁出蓬萊殿,腳下有些急:“太子妃用過膳了嗎?”
“用過了......吧。”宮默道,
也是,肯定用過了。
他還說以後的每一頓膳都要陪她用呢,這句話說了也沒多久,這就......破了。又想起下午在崇文殿的事,李鶴軒心裡虛落落的。
“我直接去麗正殿歇着了,你回吧,不用跟着我了。”
“當真不用?”
宮默眨了眨眼,看着李鶴軒如做了錯事的人般,一副要去負荊請罪的模樣。這樣子,确實他不适合跟着去。
怎麼說,好歹也要給太子一些面子。
雖說這大婚也過了,但李鶴軒着實是——依然處于低勢。
在齊玉嬌面前。
李鶴軒怎麼還是和在宮外一樣,你說這太子都當上了,也還是沒能扭轉局勢。
宮默搖了搖頭:“太子殿下,加油。你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