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轉過身來，他的酒紅色像寶石一樣潋滟璀璨的雙眼，注視他，周身圍繞的是墨綠色的斯萊特林強大的魔力。

“你是誰？”——印象中，傳言說隻有斯萊特林的後裔會傳承來自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血紅雙眼。但早些日子，他見過的巫師，同現在是兩幅模樣，他一點也不恐怖了，反而溫和俊美。

“小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強裝鎮定，但通過他煞白的面容讓青年已經了悉自己身份暴露，但他隻是說，“為什麼沒有人像？”

青年暗啞的聲音似乎浸泡着緬懷，看向畫像的眼神，鮮紅色的，流露出的是敏銳又鋒利的悲傷，仿佛要讓他窒息在這件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上。

他已經忘記的事情。

縱使疑窦叢生，那威懾讓德拉科小心隐藏他的困惑，“我……我不知道，我從沒見過他，這是我的祖父，Abraxas Malfoy……”

青年的聲音響起，他依舊在盯着空白的畫像，“你走吧。”

黑巫師站在昏暗的光線下，紅寶石般的雙眼冷若冰霜，不空洞，但哀傷。

“kiddie，别告訴人，你見過我。”

少年低下了頭，不敢回答。

——

現在，在阿布拉克薩斯這個無處可逃的罪證面前，他還有什麼理由去欺世盜名？

是他祖父犯下了彌天大罪，構成黑魔王惡貫滿盈，十惡不赦的一生！

黑暗公爵将血統和天賦都緻力奉獻在純血永恒的榮耀權力上，需要的是永恒的生命，根本不能容忍有人竊取他的通向睥睨高貴之路上的精力和心血！

他的祖父，他的父親，就連他，都隻是踏闆。

他釋然又坦蕩，覺得自己本身沒有錯，更希望，期待着有朝一日能逃離黑暗的浸染，迎接光明正大的未來。

他父親将愛寄予一個瘋子的身上，毫無道德，毫無人性，卑劣觊觎一個令他父親絕望死去的男人的愛！這種命運太過坎坷，根本就是被憎恨的存在！盧修斯·馬爾福的忠心讓人詭異，甚至想要繼承他父親的命運。

揮舞魔杖，将他祖父的墳墓裡那個笨重的石門輕輕掩上，盧修斯誓死捍衛的秘密已經昭告天下，那種愛是見不得光的。他需要将父親給拯救出來。

他從前反反複複，搖擺不定，對他的立場感到彷徨無措，現在他可以選擇了，他的隊伍一目了然，目标一清二楚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沒有任何疑問，沒有任何不明，就這麼理所應當，順理成章地接受了。

從密道蜿蜒曲折地走出去，不知道從哪裡離開，哪裡進去，走了很久，他出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回到了莊園。

德拉科決定找到父親，告訴他的選擇，如果，他父親決心獻上家族去維持他那鑽心剜骨都不能變化的忠心的話。

敲門，進去看見父親孤獨的身影，坐在房間内，面對壁爐不知道想着什麼。

見他來，才回神，“小龍，你去哪了？”

他走過去，靠近他父親腿邊，坐在地毯上，“我從母親墓園回來，并且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的父親在沉默着，于是他繼續說，“什麼樣子的黑魔法能讓死去的巫師活過來呢？”

他父親沒有變化，“沒有任何魔法能做到。”

“但是，也許是一種奇迹吧，屍體維系在半生半死間，既不是生也不是死，所以，亡者之魂沒有畫像。”

很明顯，他的孩子可能知道了那個秘密，德拉科額頭抵在他的膝蓋上，“爸爸，我怎麼能覺得你背叛我媽媽呢？我怎麼能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你的真心呢？你一個人将家族從虎口中拯救出來，沒有讓Malfoy分崩離析，你當然會利用一切，你祈求他的憐惜，我知道，隻要他對你有一絲一縷的情感，你就能活下來，你感激他。”

“貪心将愛變形，以此來産生痛苦悖論，爸爸，如果說，你對他的忠誠是以愛為名，我唾棄這樣的你，令我感到恐懼。”

盧修斯撫摸着他孩子的頭發，啜泣着，淚水幾乎打濕他的衣服，“不，不，不，我不愛他，我恨他，我恨死了他。”

“德拉科，你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我一直恨他，從十一歲起，我就一直恨他……”

玫瑰叢在窗前熠熠生輝，汲取着鮮血與靈魂的甜顔蜜色，吮吸着愛情與背叛的冰晶玉露，他父親終于将一切都告訴了他。

德拉科看着這座傳承千年的家族莊園，忽然感到鋪天蓋地的陌生。

一陣吵鬧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他看到，赫敏·格蘭傑被食死徒們推搡地走過來，在常青藤纏繞的牆頭和鐵門上看見了幾隻飛鳥在咕咕着，盤旋飛過莊園，将飛過一個世紀以來字字珠玑的謊言和騙局。

那一刻，他在破碎成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