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他們的愛情被附注在一個逐漸瘋狂的靈魂上,記憶當成封條,永久地飄蕩在霍格沃茲黑湖上,迎着金色的夕陽墜落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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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歲的孩子給父親的朋友指明了巫師隐匿起來的房間道路。
托馬斯順着昏暗的走廊在燈光下走着,立即發現他曾經在這度過了一陣幸福的時光。
那個時候的托馬斯·斯萊特林并不懂得幸福的涵義,以為隻是情人的死亡讓他感到怆然若泣的悲傷。
黑巫師打開門,輕巧的動作帶來了外面走廊上的一絲昏黃的光亮,溫柔恬靜的感覺就像他在這裡度過夜晚時,曾經使用過的米黃色燈光,蘊含在其中的意味足夠将阿布拉克薩斯喚醒。
阿布拉克薩斯将自己裹在厚重的毯子裡,房間内甚至沒有燈光,巨大的落地窗戶被黑得像夜晚的窗簾遮蔽起來,生病之人的房間裡卻沒有一絲留存的藥水味。
他不再美豔絕倫——金色的頭發卷曲而淩亂,蒼藍色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神采,他曾經親吻過的臉頰上還有青青紫紫的水泡斑痕,鮮豔的嘴唇上皲裂起皮。
托馬斯感到失落,因為這不是他想見到的阿布拉克薩斯。
他自認為對阿布具有非比尋常的感情,即使他不懂那是什麼,也不希望阿布就此痛苦地死去。
因為他從未将阿布的愛情踐踏成塵埃土屑?
托馬斯希望什麼呢?
是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完成他們對于孤獨的反擊夢想,他希望阿布永遠是鮮活的模樣!
托馬斯又在内心裡喃喃自語:鮮活的阿布拉克薩斯是什麼樣的?
可當時他的情感趨于悲哀,尚未到達某種不可言說的地步,于是依舊對死亡不屑一顧,不能真正說出内心裡對阿布拉克薩斯的渴望和欲念。
金發的巫師自顧坐起,看着他的情人來到他的床前,隐藏在陰影裡的面容冷漠平靜,猶如帶着一層近乎悲傷的神色。
他的聲音和以往相同,沒有久未言語的嘶啞嘲哳,沒有将近死亡的絕望死頹。虛弱的他不讓人感到鋒利十足,虛晃的眼神一瞬間迸發出透亮的愉悅,“你是在我悲傷嗎?my lord?”
“我不為任何事物或人悲傷,阿布拉克薩斯。”他的斯萊特林主君說。
這個回答多少對一個正在死亡的巫師有點殘忍,卻出自于真心。
“可我對你不同,阿布拉克,你如此不同地存在于我的心裡。”托馬斯想着,言語卻如鲠在喉,于是他隻是将他的情人抱在懷裡,拿出帶過來的魔藥喂給阿布拉克薩斯。
喝了藥的阿布拉克薩斯沒有一絲起色,這個結果讓他慘淡地笑了笑,“我不喝,沒有用了,我不會記恨你的。”
他想起了一些甜蜜的事情,這讓他的眼神帶了點光彩,“你會送盧克去站台嗎?他就要去霍格沃茲了。”
“我會。”
謊言掩飾了一些難以理解的痛苦,托馬斯覺得他可能不會去管那孩子,不論後者是他的誰。他連自己都不愛,又怎麼分享他的愛?
“我會救你的,阿布。”托馬斯說着,内心裡心煩意亂的遺憾和不舍幾乎将他的靈魂給密密實實、嚴絲合縫地纏裹着,讓他感到胸腔裡某種東西在震顫着咔咔作響。
可明明這個巫師正在經曆他一直以來的期望不是嗎!
阿布拉克薩斯正在遠離他的生活!
“他是我們的奇迹。”
阿布拉克薩斯窩在他的懷裡,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擁抱着他的主君了,于是将臉頰貼近情人的胸膛,靠近心髒。
巫師也感到遺憾和不舍,瀕臨死亡之際,也沒能融化他内心裡的堅冰,沒有拯救他的靈魂。
“我很抱歉,留下你一個人面對。”
托馬斯以為自己是胡言亂語,信口開河地繼續對他将死的情人說着謊言幻化的溫詞柔句。他甚至都不清楚,他是否實在用混淆視聽來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他聽見阿布說過任何關于他的話,卻沒有一次會這樣感到胸腔裡跳動的心髒在慢慢開始腐爛的痛苦。
他一直對阿布拉克薩斯敏感炙熱的愛情感到頭疼,此時卻非常希望他可以重燃愛火。
他為什麼不可以這樣去想呢?
阿布拉克薩斯這樣不通俗的存在着,絕美的身影在他夢中留下蛛絲馬迹、點點遺存,讓他盡可能的隐藏本性,拿出他的不曾示人的情感和夢想與他分享。
他的孤獨癖性曾經甚至警告了所有人去遠離他,除了阿布置若罔聞,他們都被他展示出來的一面震懾住,恭敬地遵從他的命令。
有人驚懼惡寒,有人尊敬擁護,卻沒有人愛他。
阿布拉克薩斯的愛情是什麼樣的?
他形容的語氣和神态就像那場在八月之際的酣暢淋漓的夏天暴雨,經曆了一個冬天的寒冷和冰凍,在黑湖上霧氣朦胧的夜晚裡磅礴而出。
他們是同謀。
共同謀求一個靈魂的重疊。
阿布拉克薩斯不再說話,他靠在托馬斯·斯萊特林的堅硬的胸膛上,耳中傾聽着情人心髒中傳來急促的猶若暴風驟雨般的轟鳴聲。
他的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憎恨和哀傷,鮮血順着他皲裂的嘴唇流出,感受到手掌的潮濕和粘膩,阿布拉克薩斯閉上了眼睛——最終,他們會重逢,重逢在一場玫瑰色的、讓時間都失去力量的風暴裡。
托馬斯·斯萊特林,他對懷中冰冷的軀體感到撕心裂肺的哀恸。
但其中蘊藏的情感要到他第二次的死亡之後他才可以徹底明白,于是他不能明白他臉上那仿佛夏季暴雨、冬日寒冰一般的眼淚是為什麼而流?
阿布黯然銷魂的愛情讓他體驗到了離别和生死的痛苦,并且感到了從心髒間傳來的不能自抑的悲傷。
在此之前,對于任何不安定的因素,他都會不留餘地的抹殺它,也正因此,在托馬斯的人生歲月裡基本是苦難居多,在他親自抉擇的狠心傷體的磋磨之後,對自己用了哀毀骨立的手段。
在後來的日子裡,他遺忘了許多記憶,這些痛苦的根本依舊萦繞在他空洞的腦海裡。
每當夜深人靜,黑巫師盯着阿布拉克薩斯房間内的墨綠色的帷帳久久不能入眠時,前塵往事仿佛潮水一般無比清晰地将他淹沒在情凄意切的情感中。噩夢永遠是催心剖肝的死亡,他崇高的永生夢想使他嘔心抽腸的想要忘記一切,因為愈加清晰的事實而毀于一旦。
後來,在托馬斯·斯萊特林在第二次死亡的時候,恍惚間才驚覺,此生所得的幸福皆來源于一場他憎恨的情感糾葛、惡寒的愛情囚城,但由于靈魂裡不容忽視的力量讓他一直助纣為虐、放任自如地,促使那些将此保持存在的因素郁郁蒼蒼。
可薩拉查證明,那時他從中得到的全是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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