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漩渦風波裡的兩個巫師,看見那顯露出來的真容之時,荒誕與戲谑就出現那恐怖與俊美同在的長相中。
任誰也不會想到,一心緻黑魔王死亡的巫師,竟是,黑魔王他自己!
——
黑巫師踏進莊園,感受到了那股盤旋不斷的不尋常的魔法氣息波動,直到在大廳,看見兩個小巫師被魔法禁锢着。
那個巫師,在玻璃窗折射出的鑽石的光之下,近乎透明到虛妄,塵埃如精靈般,在他周身四溢。
“盧克在哪?”他四處瞅了瞅,魔杖在手裡揮舞得深沉緩慢,無聲無息的探索魔法将他的意志思維布滿了整座莊園,無數黑暗中隐藏的秘密無處遁形,在昏暗的地下墓室,在滿地屍體之中,看到了他被石化咒擊中的孩子。
盧修斯瞪着眼睛,渾濁的眼睛裡的驚恐被封存在石化僵硬的軀體裡,伸着手,仿佛溺水的人,要抓住空氣裡那一棵浮沉的救命稻草般的絕望。
他勾起嘴角,“你怎麼不對他也用索命咒呢?還貼心地藏起來?”又往那處謎團中看去,口吻冰冷得完全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然而,一些隐匿在黑巫師淩厲眼神中的不為所知的情感還是被那個巫師鬥轉之間看透。
他歪着頭,用以展示他的貼心的好意,圍繞在他面容上的迷霧驅散了些,黑巫師感覺他不可思議的熟悉。
“他死了,你不是會很難過嗎?所以,我留了他一命,for you。”
這話說得毫無道理,黑巫師舉起魔杖,杖尖的光源綠得如陰影下的陰翳,對着那個巫師,“你是誰?”
“一些既定的命運,也允許你反抗的命運?my lord,你真的很滑稽,”巫師說着,活動了下手,魔法禁锢之下的赫敏和德拉科,就開始發出劇烈的哀嚎聲。
“放開!”
那個巫師,照做了。
隻是氤氲的煙波散去,兩個小巫師軟綿地躺倒地上。
德拉科·馬爾福躺在地上,毫無生機。
那孩子蒼藍的眼神定格在無法緩解的痛苦之中。鑽心剜骨與此相比,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懲罰而已。
這一幕看得黑巫師怒不可遏,巨大的憾恨和迷失出現,讓不堪重負的心髒破碎裂開,魔法的攻擊迅猛又急速,卻在那個巫師的面前停滞不前,空氣仿佛化作了屏障,阻擋了緻命攻擊。
屏障反彈過來的魔法,作用在黑巫師身上,即便經過流速,減弱了效用,也讓他吐出血來。
“你到底是誰!”
那個巫師說:“想問我是誰,先問問你自己是誰!”
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話讓黑巫師的思維滑坡似的,不可控地一瞬間領略到事情隐藏起來的秘密。
“是你?……”
黑巫師,握拳,捏着魔杖沖過去,這種出于憤怒的攻擊堪稱不自量力,被那個巫師,輕巧化解,空氣仿佛變成利刃,紮在他的身體上。
對面的巫師甚至沒有拿起過巫師賴以生存的魔杖,就釋放了咒語!
黑巫師将血吞咽回肚腹,不甘示弱地,盯着,猩紅的眼睛同對方如出一轍,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從一個幸福的助力者變成他苦難的加害人。
“我還在黑森林裡?難道我從沒有離開過?”
不可能,那些事情,是真真切切的發生過的事情,他的感知非常具體細微,因為在這個魔法世界裡,沒有人可以騙過他。
樓梯口的巫師看起來很樂意回答,他微笑着,笑容純潔到純淨,溫柔到溫情,“不,湯姆,你當然離開了,黑森林隻是一個破地方,一個……埋葬你的墳墓!感謝神吧,他給你找了足夠寬敞的一塊地,夠埋幾千上百萬個你!如果你不願意埋進土裡,看看河流裡的水吧,那能将你凍結在冰塊裡!”
就在兩個巫師對峙時,金發的阿布拉克薩斯又如鬼魅一樣出現,他看起來,又像是歸家心切的旅人,隻是在緩緩踏進大廳時,反主為客,對一切都感到陌生,他走進來,就不約而同的将兩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黑巫師有些不确定阿布拉克還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生命。
此刻的他狼狽不堪,頭腦發熱,意識混亂迷離,肌肉酸軟無力,腹中肝腸翻滾。空氣幻化成的利刃魔法,依舊作用在他身上,并且從來沒有停止過。
然而,金發巫師朝他走過來,觀看到莊園大廳發生的一切事情,玻璃似的面容無情無緒,透射出他的冷漠和冷靜,夕陽從透明的玻璃窗映射進來,一縷金光将他照射得軀體虛妄透明。
他朝着黑巫師走過來。
黑巫師忍受着劇烈疼痛的脊背微微直起,他看着,隻是看着,存在于頭腦之間的過于可笑的念頭讓他再次口吐鮮血。
阿布拉克薩斯伸出手,輕柔地擦掉黑巫師嘴角的血漬,平靜的眼睛裡淚水不自覺地流下,這讓他有些沉湎于不間斷的哀傷之中不能抽離出來,“睡一覺吧,醒過來,就不會發生任何一件讓你難過的事情。托馬斯。”
“你不是他。”
也許他早該意識到,他的阿布拉克薩斯隻是個巫師,死了就是死了。他沒跟他一樣切過靈魂,所以不會無限循環的複生歸來。
“不,”阿布拉克薩斯否認了這點,然而他卻沒說其他的詞,一個舌尖卷起來的短促的音節,斷送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早就意識到。
那邊的人,不知道該稱呼什麼,巫師也不對,麻瓜更不算,由于不想賦予他更好的名字,黑巫師決定稱之為狗雜種,狗玩意兒,狗崽子。
狗雜種似乎是看夠了這出戲碼,聲音響起,與此同時,他的面容真正顯露出來,并且呈現出值得深思的表情。
“盡管我知道這憐憫……是以愛我為一切核心,但我還是,忍不住嫉妒得發狂!”
巫師的魔法從他的手上四溢出來。
那蜿蜒盤旋的煙霭魔力如蟒蛇一樣纏繞在阿布拉克薩斯。
“阿布拉克,你玩夠了,該回去了!”
金發的巫師充耳不聞,不動一動,輕柔撫摸着黑巫師的臉頰,如同情迷時的嘤咛呢喃,不在乎自己的處境,想要緩解黑巫師的疼痛,“睡一覺吧,托馬斯,閉上眼睛……不要看……”
黑巫師越發倔強地處在清醒的地步,在他的情人面前,保證自己的尊嚴,直起身,忍着疼痛。
阿布拉克薩斯曾經鮮活靈動的靈魂,在這個軀體之中,因為魔力的侵蝕,極速步入了一場靜默而殘酷的腐化,精巧細緻的面容還保留着生前的輪廓,那是他描摹千百遍,夢寐不得的阿布拉克薩斯的面容。
短短幾秒鐘,未來無數會發生的事情同時在他身體上發生。
阿布拉克薩斯的生命力迅速流逝,金色褪色成灰黑,肌肉開始萎縮,骨骼在皮下凸顯,皮膚皲裂,露出身體内部的器官,心髒停止跳動,細胞蠕動得緩慢趨于停滞,他的身體開始經曆自然的分解過程,血液不再流動,組織腐爛、腐朽,曾經令他四骸緊繃的那股神秘莫測的味道變成了難以形容的味道。
潔白的骨架是曾經棺椁中的模樣,因為缺少依托,骨殖碎裂在地,在夕陽的映襯下,如同摔碎的鑽石,碎片迸濺,四分五裂。
黑巫師怔愣地看着,血色急劇瘋癫得染上瞳孔,是更深層次的猩紅嗜血。
隻是在恨意出現的一瞬間,恰巧對方露出煩躁的表情,上下眼睫翻飛,手指晃動,魔法幻成天羅地網,制住巫師瀕死的意志。
大廳裡比死頹更寂靜,巫師,終于将自己挪了過去。
他靠近黑巫師,近乎完美地指出,高高在的指責,對方事業精神倒塌的缺點和原因:“你!”
黑巫師艱難地抖動了一下,對方就将指節上帶着的墨玉暗金色的戒指的手擱在黑巫師的腦袋上。又不留情的猛然磕在他的額角。
黑巫師覺得腦殼裡的容物在跳動,在走動,直到各自部位處在正确的位置,才安然停住。
他像是失明了,黑巫師卻在茫然若失的境地更加清醒。
迷惑的景物與事物共同組成他的“眼睛。”
那些發生過或者未發生的事情的正确使用讓黑巫師透過萬千無序的星辰星海,他看到了……某種存在。
真理般的凝視讓他情不自禁地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