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可冷着臉抓住李沅,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他眼底的局促,咬着牙道:“我在這兒重要嗎?你臉色的傷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藏在這兒,要是我沒發現,難道你今天打算就睡在這兒?學校修宿舍樓是擺設?還有,是誰打的你?不是自由格鬥高手,戰無不勝,怎麼能讓人把你傷成這樣!”
第一次聽到少年絮絮叨叨說出這麼一大段話,李沅靜靜地看着他發怒,幾日裡一直凝在心口的那股躁意忽地就那麼散了。
他下意識地勾了下唇,牽動到嘴角傷口時沒忍住發出一聲吸氣聲。
許知可頓住,烏黑的瞳孔裡燃燒起灼灼烈火,胸腔起伏不定,怒罵:“你還笑!”
“不是躲着我?管我做什麼?”李沅故意瞥開視線,低下頭,顯得極其頹廢。
許知可啞然,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這人不會是因為他所以藏在這裡?
許知可心底發虛,既難受又生氣,支支吾吾道:“沒躲,你和之前一樣就行,宿舍你有繳費。”
“哼,我這幾天沒回宿舍,你挺舒服吧,不用回你那帳篷。”李沅語氣嘲諷。
許知可哪能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側過頭吸了吸鼻子,這爛尾樓四面通風,他又把外套給了貓,有點冷。
許知可搓搓手臂,帶上一點鼻音,小聲嘀咕:“冷,不舒服。”
天天犯病,怎麼可能舒服,尤其還一直記挂某個壞蛋。
“呵——”李沅并不買賬。
許知可怒了,現在的情況是指責他嗎?李沅的傷才是重點!他在故意逃避,真當他傻,東倒西歪就是不願意說傷是哪來的。
他擡手直接箍住李沅,将他側着的臉扭正,許知可手指下意識捏了下,擠的李沅嘴嘟了起來,再配上臉上的傷痕,顯得脆弱可欺,讓人無端生出一種淩.虐心。
“噗呲。”
許知可看他可憐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他深吸口氣,用力繃緊嘴角,彎起的眼睛用力瞪大,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你再不配合滿嘴胡說,我就把你綁起來。”
“來啊,綁我啊。”李沅十分配合,好心的将兩隻手腕遞到許知可眼前,眼底透着嚣張。
許知可磨了磨牙,心底暗想,真要綁了有他哭的。
“哈,朵,嘛?(還躲嗎)”李沅被捏着嘴,含含糊糊說不清楚。
許知可冷哼一聲,裝沒聽懂,松開手,指腹小心的貼上那片紅腫的肌膚。
李沅微微側開。
許知可手指又貼過去。
“别碰,醜死了。”李沅拉開他的手,掌心用力壓了下,拂掉臉上生出的莫名癢意。
像是自己的臉被粗魯碾壓過,許知可汗毛炸起,直接握住李沅的手腕,語氣嚴肅:“你才是不準再碰了,和我去醫務室,其餘的晚會兒說。”
許知可把人往起拽,他彎着腰,看到李沅仰頭望着自己,神色複雜。
“李沅,你怎麼了?”
“許知可,你真奇怪,為什麼又躲我又這麼關心我?”李沅定定望着他,輕聲呢喃。
“什麼?”許知可看他唇瓣翕動,卻沒發出聲音,手下加了力道,語氣帶着一點埋怨,“胳膊酸,快起來。”
李沅甩甩頭,順着他的力道起身,任由他拉着往出走。
在路過貓窩時,許知可腳步停頓,指了指試探道:“要看一眼嗎,我今天遇到一隻受傷的貓,隻能帶到這裡讓它避雨。”
“幸好我來了,不然怎麼會逮到另一隻。”許知可意有所指的睨了他一眼。
另一隻,李·受傷的貓·沅,掙脫開許知可的手,蹲下去看貓咪。
許知可眼底帶上笑意,環抱手臂倚靠在柱子上,默默的看着大貓逗小貓。
等了好一會兒,他戳了戳李沅的肩膀,嘀咕道:“差不多得了,你别想拖延時間,和我去醫務室。”
李沅哼了一聲,撓了撓貓肚子,還在翻舊賬,“你是不是對誰都這麼善良?”
許知可語塞,自己的傷一點都不在乎,卻計較莫須有的事,許知可瞪了他一眼,直接把李沅拉起來往外走,嘴裡惡狠狠道:“對,我是菩薩轉世,隻差割肉喂鷹,你滿意嗎?從現在起,要麼告訴我傷是怎麼回事,要麼就别說話氣我。”
“你很擔心我。”李沅笃定道。
許知可沒回應,低着頭繼續走。
“你生氣了?”李沅試探道。
許知可還不開口,腳下速度更快,順手拿了自己的傘。
“你以後能别躲我嗎?有什麼事好好和我說,我會理解。”他話裡難掩失落。
許知可腳步停滞一瞬,繼續擡腳走,他小聲解釋:“不躲了。”
躲了幾天就傷成這樣,再也不躲了。
誰再躲誰是小狗。
也許醫生說的對,隻要在李沅允許的範圍内行動就不會傷害到他,他一定能忍住。
李沅臉上揚起一個得逞的笑。
真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