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正豪：“你歇歇睡吧。”

教室突然安靜一秒。

人高馬大的男生一身黑色運動服，面容冷峻，鼻挺唇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卻有一道明顯的傷痕突兀地橫亘在眼尾。

傷口約莫有一兩厘米長，幾乎快沒入鬓角，發紅，有血.絲.滲在表面，觸目驚心。隻稍再往前一寸，就會傷到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

許知可眼睛亮了一瞬，又看到李沅低垂着眼簾，自顧自地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像是沒看到他們。

視線頓在那道傷痕上，許知可目光猝然變冷，眉毛擰成一團，若有所思。

“猴哥早上走的時候看到李沅沒？”許知可側過頭，朝孫旭華問道。

孫旭華撓撓頭，尴尬道：“沒有，我起來的時候就看到早飯在桌子上，沅哥是給我發短信說的，我還以為他今天不會來上這節課了。”

蔡正豪也說：“他沒跟我說什麼，應該是真的有事。”

許知可收回視線，指尖在手機上按了好一通才找到校園論壇，臨時注冊了個賬号點進去，過了一晚上裡面關于他的帖子幾乎已經沒有了，被加精的熱帖是方斌的道歉聲明，下面緊跟的樓層是各種謾罵，譏諷的評論。

許知可隻翻了兩頁就退了出來，和方斌也沒關系。

他今天又帶着傷來了。

昨晚睡在宿舍，早上有心情買早餐，那應該是臨時被叫走的，不過一個小時左右，差點就被傷到眼睛。

很可能是熟悉的人。

李茂？

許知可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人，他翻出一個聯系人，發了條短信。

【幫我查個人，李茂，身高一米八幾，比我大概小一兩歲，家境還算可以，母親是某個李總的情人，盡快查清楚。】

許知可想不通，李沅什麼都沒透露過，他煩躁地翻了兩頁書，指甲忍不住在掌心用力按壓。

教授在講台上繪聲繪色地講解，許知可卻聽不進去半分。

他身子往下伏低，悄悄地扭過頭，餘光看到李沅靠在座椅，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反正也沒聽課。

李沅正低着頭發短信。

李沅：【我不是個好人。】

靳泊舟：【有病吃藥吧，什麼時候成好人了？】

李沅：【你說的對，我同意你的意見。】

靳泊舟：【不是大哥，什麼事，什麼意見，你打算做什麼？】

李沅按滅手機，輕哼一聲，昨天犯病對着做惡夢的人做了壞事，難得心生愧意一夜沒睡。

但果然，他就該做個混賬東西。

李沅摸了摸眼尾的傷，眼底露出一抹嫌惡地神色。他微微掀起眼皮，視線投向側前方，眸光逐漸變得晦暗不明。

毛茸茸的腦袋時不時的朝後扭一下，像隻膽怯的小倉鼠，匆匆瞟一眼立刻縮回去，過一會兒又探出小爪子試探。

李沅指腹輕輕摩挲，回想起昨夜指尖的觸感，有點遺憾中間多了層礙事的薄布，沒能真的貼上去。

他勾了勾唇角，維持閑散地姿勢，看到小倉鼠像是歎了口氣，重新趴回到桌子上，李沅挑了下眉。

李沅：【下課一起走，早上臨時有事，已經解決了。】

趴在桌子上的人，撓了撓頭，遲疑地看了過來。

李沅朝他眨了下眼。

許知可蹭地一下轉回頭，看到孫旭華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我......”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

孫旭華捂住嘴，把蔡正豪往後推了下，語氣埋怨道：“不是吧知可，一節課都分不開，猴哥對你不夠鐵？你為什麼上個課還要和姓李的眉來眼去！”

許知可耳根隐隐發燙，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蔡正豪無語地豎起書把孫旭華擋住：“别理傻子。”

下課鈴響後，學生陸陸續續離開，許知可背上包，不管湊上來的人，徑直朝外走。

李沅快步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好聲道：“不高興？我幫你收拾孫旭華。”

許知可瞪他一眼，關猴哥什麼事！

李沅不管，裝模作樣在孫旭華背上敲兩下，然後一臉谄媚地朝許知可要稱贊。

孫旭華捂住心口，哀嚎道：“李沅，你個卑鄙的混蛋。”

歡笑聲在走到門口時倏地停下，孫旭華和蔡正豪大步站在前面，李沅胳膊摟緊，三人把許知可圍成一個保護圈。

“方斌，你有種。”李沅嗓音陰鸷，眼底寒意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