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小天道點點頭，有些傲嬌地擡起頭，“汝不會連曾經的手下敗将都打不過吧？”

無論是對當上道尊前的和天弈，還是對當上道尊後的和天弈，激将法都沒有任何用處。但仇怨使然，不用小天道開口，他也該将對方斬于劍下。

長書蝶已經有些落入下風。她與對方境界相當，這并不是因為她不擅長戰鬥，正相反，因為師尊落霞仙子是邪修聞風喪膽的劊子手，她反而是三人中和邪修打交道最多、斬殺邪修也最多的一位。

她打不過是因為——對方對她的出招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一擡手，對方就知道她要往哪邊出劍；一掐指，對方就能立刻推算出她要使用哪種符篆。

長書蝶越打越心驚，一劍震退蓬辰道人，退守到和天弈身旁，喝問到：“你一個邪修，為何會如此熟悉我清潭宗的功法，如此熟悉我的招式！”

蓬辰道人舔了下嘴唇，陰冷的目光在她臉上遊弋，時不時瞥一眼和天弈：“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還活着……但是要問為什麼，哈！問我為什麼，不如去問你們清潭宗那些老不死的！”

按理來說，長書蝶此時還不應該知道清潭宗長老會幹出的龌龊事。清潭宗的長老會一共六位，接待莫容芝的玉韻道君就是其中的一位，而落霞仙子和樂遙道君則都是清潭宗的挂名長老，不能算是真正的長老會成員。

這六位長老都年歲頗大，平時常常隐居閉關，隻留一位在外面活動理事，時不時地在一些大事上露露臉幫幫忙，刷出來不小的好名聲。就如同和天弈完美無缺的道尊身份一樣，這六位長老也是清潭宗甚至整個正道的頂梁柱，一般人是萬萬不能接受他們與邪修魔族有染的。

但和天弈側頭看去，卻發現長書蝶也正好向他看來。兩人的目光對視一刹，長書蝶率先挪開目光，向蓬辰道人點了點頭：“多謝告知，我早疑心他們有問題了。”

和天弈怔然一瞬，随及在看到長書蝶平靜的神情時有所明悟。

要不是早有疑心，身為落霞仙子的嫡傳愛徒，清潭宗内聲望最高最受人愛戴的大師姐，她何至于揪着長老會不放，以緻最後真的查到些什麼，被起了殺心的長老會蓄意謀害呢。

長書蝶的疑心自然不是空穴來風。她對親近之人十分看重，絕不能容忍自己本來略有腼腆卻心地善良的師弟一朝性情大變，最後接觸他的長老會卻敷衍給出隻是受了心傷的結論。

更何況，和天弈自願改修無情道？長書蝶簡直再沒有聽過比這更像笑話的笑話！

樂遙道君隕落之後，長老會就頻頻接觸和天弈，而每一次跟長老會的那幫人談完，和天弈都會顯得難過或是憤怒，情緒久久不能平息，有一次更是向她憤怒地表示，無情道這種害人害己的東西，他甯死也不會去修。

長書蝶堅信他的決心。她這樣好的小師弟，怎麼會忽然變成那冷若冰霜、連師姐都不叫了的無情道道尊呢？

正是因為這樣的不願接受，上一世她觸怒長老會，被害身亡。而這一世，莫容芝已經提前将一些她前世搜集到的信息和證據告訴了她，再加上如今蓬辰道人的明示，長老會存在天大的陰謀已是闆上釘釘。

見對面的兩人都無動于衷，蓬辰道人再次覺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

“你們居然都知道……你們居然都知道？！”蓬辰道人猙獰的表情徹底破壞了他憨厚的長相，他的眼睛不斷掃着站在他面前的兩人，語氣瘋狂，“那你們為什麼不去殺了那群渣滓，反而要來追殺我？！我不過是殺了點人罷了，他們可是利用着這天下蒼生！他們手不沾血，卻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你可不能說是隻殺了點人。”長書蝶挽了個劍花，橫劍于胸前，平時溫柔的眸子此時顯露出一抹肅殺，“蓬辰，你橫行無忌，屠城五座，捉走數萬孕婦剖腹取子修煉邪功，罪不容誅，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人族不容我，魔族不留我，我為長生又有何錯！”蓬辰道人亦嘶吼到，“你們正道僞善，私下裡不知坑害了多少人，還不如我們邪修坦坦蕩蕩敢作敢當！”

歪理邪說。

長書蝶輕嗤一聲，正打算再與他戰個幾百來回，斜裡卻忽然伸來一隻膚色蒼白的手，将她的劍刃輕輕往回推。

和天弈目光沉靜，緩聲說：“師姐，你不要動手。交給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