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神彌是沒有打算私自去現世追殺車谷善哉的。
跟着二番隊的人走進蛆蟲之巢,來到一個空曠的牢房前。
沒有想象中的髒亂,地上鋪着幹淨整潔的榻榻米,角落裡放着一個櫃子,用來裝換洗的衣服和被褥,牆面上甚至開了個巴掌大的小窗戶,陽光透過窗戶投在榻榻米上,幽幽散發出一股螨蟲烤焦的氣味。
不像是牢房,倒像是隊舍。
蛆蟲之巢處在地底下,怎麼還會有窗戶能曬到陽光?
送她進來的人伸手替她打開門,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這是朽木大人特地拜托的,窗戶也是他要求的。”
當然,花了多少錢他就不得而知,反正收錢的是上頭的人。
但是肯定不會少,為了朽木家那位家主的錢,二番隊在幾天内,硬生生鑿出了一個洞,用了質量上乘的琉璃鏡,利用光源反射将陽光引到牢房裡。
要他說,來了蛆蟲之巢,有幾個能活着出去?
與其花錢投資在一個翻不了身的人身上,還不如多投點在自家人身上。
不過他也沒資格說,隻能暗自感歎一句,萬惡的資本。
神彌不言不語,她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生命不會重來,見子和東山秀的命,必須要有人來償。
她無所謂屍魂界會不會派人去追殺車谷善哉,多等一段時間,也隻不過想要看着紗香的孩子出生。
在現世被京樂春水找到的時候,她原本以為對方是來抓她的,但是追逐了幾天後,她發現對方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她,甚至在她找到車谷善哉的時候,細心的在她的結界外又下了個禁锢的結界,這才沒讓車谷善哉跑掉。
若非如此,她在殺掉車谷善哉的同時,再不會回到屍魂界。
也不會聽到朽木銀鈴問的那句話,心思一向細膩的她怎麼會想不明白,春水是山本老爺子特意派過來幫她的。
神彌擡腳走了進去,厚重的石門在她身後重重關閉,整個牢房都是用殺氣石做成的,附帶了特殊鬼道結界,防止越獄的同時,也防止了外面的人劫獄。
這裡是蛆蟲之巢的最深處,也是最安靜的地方,鮮有人至,隻有每天小窗戶黑了又亮代表着時間一天天逝去。
她背對着石門,盤坐在小窗前,整個人紋絲不動,送飯的人送來新鮮的飯菜,又原封不動的拿走前一天送來的飯菜。
偶爾他也能聽到房内的人自言自語,嘴裡不停的念着前七番隊隊長的名字。
自從發現神彌不吃不喝之後,看守蛆蟲之巢的獄卒也很少再給她送飯來,隻在每年過年的時候,象征性的遞給她幾隻橘子,有時也會是一壺酒。
橘子原地放到腐爛,又被獄卒拿走,換了張榻榻米,反而是酒被喝了個精光,喝完後,她便沉沉睡去,約莫是想要在醉夢中再見一面摯友。
獄卒也開始逐漸老去,某一日帶着自己的徒弟,從最外面的衆居室,到最裡面,也是關押着最為窮兇極惡的犯人的牢房。
走到神彌這裡的時候,他頓了頓,對徒弟說道:“她并沒有犯罪,不必對她有過多管束,如果她想出去,随時都可以,如果她不想出去,就随她去吧。”
徒弟歪着腦袋思考了一下,問道:“可是我記得她隻有三百年的刑期,比起那些要被關到死的囚犯,她的刑期短很多,如果她的刑期到了呢?”
獄卒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回答道:“都說了,随她去。”
外面的事情,他或多或少聽情報隊的人說過,實際上,對比起她犯的罪,實在是不必坐這麼長時間的牢。
但是那時似乎傳聞說,四十六室裡有人特意加重了量刑,具體為什麼,他不得而知,隻聽說後來四十六室經過了一次大清洗。
在不知過去了幾年後,某天朽木銀鈴懷裡抱着一個嬰兒來到牢房門口。
他面容有些悲傷的告訴神彌,朽木蒼純逝去了。
他懷裡的是蒼純的兒子,朽木白哉。
嬰兒伸出手臂啼哭着,原本毫無反應的神彌背影動了動。
她站起身,轉過來面對朽木銀鈴,嚴格來說是面對他懷裡的朽木白哉。
垂眸靜靜看了一會兒,她伸出手,隔着石門,将手中的手環褪下,戴在朽木白哉的手腕上。
黢黑的手環套上後為了貼合朽木白哉的手腕,自動縮小了一圈。
做完這一切,神彌不言不語,轉回身去,再次走到原地盤坐下。
朽木銀鈴抱着朽木白哉走了,石室再一次恢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