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本來就是我的提議,讓你一個人去算怎麼回事?”工藤新一雙手交叉駁回她的話:“下午放學我送他,早上就交給你。”
“你的戰鬥力還不如幸運星,就别湊熱鬧了。”綠川星光吐槽道。
“不如我們一起吧,大家就當繞個遠路,隻要我和星光至少有一個人在他身邊就行了。”小蘭舉手提議。
剩餘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說道:“沒有異議。”
接下來的數日,夏目貴志發現上下學路上總能‘偶然’碰到他們四人,有時候是綠川星光和工藤新一,有時候隻有他們中的其中一人,但更多的是四人一起。
每次都說着“好巧啊夏目同學,一起上學(回家)吧。”,然後自顧自地合着他的步調跟他一起走。
一次兩次或許是偶然,每天都能遇到他們,再怎麼遲鈍的人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不是沒有躲過,他試圖在家裡待到臨近上課再走,但一打開門就會看到綠川星光在門外等他,又或者藏在河邊的蘆葦叢中藏,卻在走蘆葦叢的時候看到四人齊齊等在路邊。
他放棄躲藏,逐漸開始嘗試融入他們當中。
他會趁着他們不注意,偷偷驅趕那些纏上來的小妖怪……沒錯,這個世界不像平常人所見的那樣平和。
他能看見他人口中所說的妖怪,那些本不該處在同一個世界的東西。
有些妖怪吞吐人們漆黑的惡念,化為自己的力量,有些則将自己的怪異之處掩蓋,裝作人類模樣生活。
大多數的人類看不到它們,隻有在被它們捉弄時才會若有似無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而比起捉弄看不見的人,它們更喜歡捉弄‘看得見’的人。
他明白為那四人會每天裝作強行巧遇是為了保護他不被霸淩,也明白自己的與衆不同。
如果長期與他們一起,說不定會把他們也牽扯進妖怪的世界,被妖怪注意到,更可怕的結果……是他害怕因為這件事會讓他們也厭惡自己。
父母的早逝讓他過早的接觸到社會的黑暗面,親戚們厭惡的眼神,被收養家庭的小孩出口驅逐。
不,或許并不是所有的親戚都從一開始就讨厭他,至少有那麼一兩家是打算好好收養他的。
然而因為他多次‘摔壞’家裡的東西,‘撒謊’推卸責任,把家裡弄得一團糟後,原本的好意也漸漸成為了嫌惡。
學校的同學也因為他多次轉學和‘說謊’的壞名聲,幾乎沒有朋友。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因為他是個小孩子而對他溫柔以待。
他恐懼着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厭惡’,像是高懸在頭頂的鍘刀,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将他傷得鮮血淋漓。
“夏目同學……心理問題很嚴重呢。”綠川星光轉着手裡的筆,眼睛看向一旁吃飯的綠川光。
她是來給又要加班的綠川光送衣服來的,順便送些飯食,要不然他忙起來又會忘記吃飯。
——好幾次她都看見綠川光在偷偷吃胃藥。
“聽你的描述,他應該是個敏感纖細的孩子。”綠川光咽下嘴裡的飯菜:“你幫助他是好事,但做過火的話說不定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這個年紀的孩子比含羞草還要敏感,特别是像他這種父母雙亡的孩子。
綠川光——諸伏景光自己也是很小的時候就失去父母,所以他對那個孩子很有共鳴。
他還有個哥哥,這是唯一能夠撫慰他的事,而夏目貴志隻有一個人。
“現在的小孩子真難養。”她癱在椅子上,發出感歎。
辛巴德也是約莫這個年紀失去父母的,怎麼就長成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噗……”耳邊傳來某人的嗤笑聲。
順着聲音望去,果然是某個閑得不行的家夥。
松田陣平單手撐在牆面上,彎腰下來看她:“明明自己都還是個小鬼,哪來這麼大口氣說這句話的?”
她往後一看:“萩原哥今天沒跟你一起嗎?”
“他休假。”松田陣平随口回答。
說實話她現在有點悚松田陣平,這個人直覺和洞察力太強了,單靠腦子,她覺得自己玩不過他。
而且上次用貓形态在他面前說話那件事她還沒有解釋……她實在想不到該怎麼把松田陣平騙過去。
“說起來。”松田陣平擡頭看向綠川光,表情變得嚴肅:“上次那個攜帶炸彈的危險分子還沒有抓到嗎?”
綠川光點頭:“他身手極好,逃跑速度很快,每次剛露頭就不見了,不過我已經讓人打印了監控上拍到的照片,回頭找找。”
那個男人就是前幾天在警視廳逃跑的家夥,是被人用攜帶穢物罪送進來的,原本也就沒收作案工具,再關一段時間就完事了,但人在警視廳逃走,這性質就變了。
“不過沒想到竟然會讓人從警視廳裡逃走……說起來都很丢臉。”松田陣平話鋒一轉。
“诶——居然還有人能從警視廳裡逃走?”綠川星光有些被提起興趣。
“就是說。”松田陣平手放在嘴邊,湊近綠川星光耳邊說悄悄話:“還是從你爸爸手上逃走的。”
“咔!”綠川光手裡的易拉罐被捏變形,臉上挂着僵硬的笑,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松田,不要跟小孩子說這些!”
好脾氣的人生起氣來異常恐怖。
松田陣平給自己嘴上了個空氣拉鍊後揮揮手跑走了。
“呼——”綠川光長舒一口氣,對她解釋道:“抱歉,我不是覺得丢臉才不讓松田說的,那個男人很強,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安全。”
綠川星光點點頭,他的性格從來都不是一味地把她護在身後,什麼都瞞着的類型,适當的透漏一些消息,讓她提起警惕性就足夠了。
回去之前,綠川星光跟着他一起到搜查一課的辦公室取他換下來的髒衣服,帶回去交給家政婦清洗——玉藻前是絕不會幫人類洗衣服做家務的,同理,綠川星光也不會做,所以家裡的家務大多數是請了家政婦做的。
綠川光去櫃子裡拿衣服,綠川星光站在他的辦公桌邊等待,突然餘光掃到一樣令她如臨天雷般的東西。
——那是一張陳舊泛黃的照片。
她很熟悉那張照片,也曾常常将其拿在手裡回憶,一如她數次想要舍棄的記憶,因為一些自欺欺人的原因而又被她撿拾回來。
屬于她的那張,她将其從本丸帶來,現在還安靜地貼在綠川家漆黑的地下室。
“給。”綠川光不知何時回來了,袋子遞過來,身體正好擋住桌子。
綠川星光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接過袋子轉身回家。
黃昏,逢魔時刻。
這天下午,夏目同學沒有來上學。
與小蘭、新一一起去他的寄養家庭問了才知道,他或許又要轉學了。
——那家的男主人工作時從腳手架上摔下來,腿骨折,近期都無力承擔另一個孩子的撫養問題了。
又或許是早就想要将他送走,才搞了這麼一出,總之,夏目同學的轉學是無力改變的事情了。
不知是無法接受事實還是什麼,夏目同學離家出走了。
“中午出門的時候還很正常,我也是你們來了才知道他不見了。”男主人說道,他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跟夏目貴志說的這件事,他仔細觀察了對方的表情,不像是無法接受的樣子。